他进来了，看到了，沉默了，也愤怒了。

“谁干的?”

平静的语气却蕴含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怒气，他，第一次这么生气，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杀人。

左手肘被斩断了，脸上好似被火焰灼烧了一半，一半滑嫩如水，一半血肉模糊，一只眼睛瞎了，地上零零散散的散落着带血的黑色羽毛，身上更是，伤痕遍地，血迹斑驳。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与他分离时，鲜艳魅人的血兰，如今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血兰缓缓抬起自己焦黑的脖子，平静而冷漠的看着他，“看到了?可以滚了吧”

陈友谅缓缓走到他身边，取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紧紧的抱住她如今残破的娇躯，一股恐怖的生机瞬间从他的体内流出，对象，正是血兰。

血兰刚刚还平静的眸子泛起一道水光，独眼晶莹，发丝垂落，她尝试过拒绝，可陈友谅的手臂却箍的很紧，很紧，不愿放开。

看着他的发丝从黝黑染上白丝，感受到体内温暖如玉持续不断恢复自己的力量，好像曾经他们两个，在面对无数枪炮下，他的执着。

‘相信我吗，如果相信我，就把命交给我，我带你出去’

她的手臂断口开始发痒，粉红色的肉芽萌动，身上的伤痕在愈合，烧焦的皮肤也渐渐的脱落，比起之前更水嫩，更诱人的肌肤显露了出来。

她的眼眶处，原本被摘掉的眼镜也开始生长起来，这个过程很痒，很疼，但她都没出声。

因为她知道，他，比自己更疼～

凡事都有代价，而她的美丽，完整，却是耗尽了陈友谅绝大多数生机。

因为她，也是二级进化者。

他的手臂，他抱住她的力量，渐渐的小了下来，尽管他仍努力的抱着，但她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空虚，他此刻的苍老，他那褶皱的皮肤。

她抱住了他，正如他之前义无反顾的抱着她一样。

无论健康，疾病，美丽，丑陋，你好还是不好，我爱你，不会变。

这句话不是说的，而是做的，她感受的到。

可正是因为这样，她却越发心疼了，因为她，不想这样，她不想他受伤，可他，同样如此。

“友谅，你变了～”

陈友谅笑了，把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不想她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他知道，很丑。

她，喜欢帅哥小鲜肉，而他现在却是，老哥。

“你曾经告诉我，你很坏，很自私。

为了自己的利益，你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我死了，你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可为什么现在，你却这么做?

你就不怕，我反手就把你扔在这?

不管你这个废人，跟其他男人跑了?

你知道，我同样也很自私，很唯利。

我做的出，甚至，曾经做过。”

血兰轻声低吟，泪水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哪怕被枪指着头也不曾掉眼泪的她，这么喜欢哭了。

或许，是遇见他开始吧！

陈友谅笑了，温和的说道，“我知道啊，但是，我心甘情愿”

血兰想抬起头，陈友谅连忙伸手想压下去，“别看了，就这样吧，好吗?”

可他此刻的力量哪比得上血兰，在她执意之下，她看到了。

沉默了，感动了，也哭了，最终笑了。

“你现在很帅，比以往都要帅，我很喜欢，超级喜欢～”

陈友谅笑了笑，浮起的老年斑，松动的牙齿，无力的手臂，时刻都提醒着他此刻真实的模样，但兰说的，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