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马的,赶紧出来!”
事实证明过江龙不是可以号令龙王的玉皇大帝,他再怎么叫再怎么吼也是白搭,就是没龙出来!
过江龙气得哦,全身气鼓鼓就像发怒的河豚!
望着过江龙在那里气急败坏地干嚎,刘娭毑劝道:“莫急咯伢子。你不信就不信噻,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就是了……”
“可是,真的有声音在我脑壳里响!”
看见他一脑门子的汗,刘娭毑拿了毛巾帮他擦汗,一边说道:“伢子,你是有点怕吧?按你刚才说的来看,‘龙上身’对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你莫怕咯……”
“我不是怕,是烦!”过江龙接过刘娭毑的毛巾自己擦,突然愣了——出汗了?上午在太阳底下跑了那么久没出汗,现在出汗了?!
刘娭毑见他发愣,只以为是他心里害怕,犹豫了一下又劝道:“伢子,你要是实在怕呢、就去烧炷香——‘开-福寺’你知道噻,还有阅麓山顶上的‘云-麓宫’——去烧炷香、求菩萨保佑……”
老人家的话还没说完呢,过江龙突然咧嘴笑了:“我出汗了呢娭毑!”把毛巾塞给刘娭毑,一蹦三尺高:“我好了!娭毑,我好了!”
老人家一下子没转过弯来,却看见过江龙点了烟一边抽一边吐槽:“切,我才不去烧香呢,那帮子和尚道士给我烧香还差不多!娭毑,您是不晓得呢,他们嘴巴上自称‘贫僧、贫道’,其实一个个有钱得很!我看见有和尚在五一路上开宝马带妹子兜风!和尚开宝马也就算哒,他还闯红灯!牛吧?!最好玩的是——我在阅麓山看见两个道士抽烟!您不晓得道士也抽烟吧?哈哈,我也是头一次看见!抽烟就抽烟吧,竟然抽一百多块钱一包的高级烟……”
刘娭毑这才反应过来,急得拍着蒲扇叫:“伢子诶,你积点口德咯,莫打乱港(别胡说八道)!”
觉得自己恢复了正常的过江龙兴冲冲地进了屋便翻箱倒柜,找出一块纸板又跑到楼上去拿笔。杨二端洗了碗过来一看、只见纸板上写的是:不要生喝井水!
杨二端辍学后一直自学,典型的“小学文凭、高中文化”,此刻看见那纸板上的字他笑得没鼻子没眼睛:“不要生喝井水?你的意思是等井水熟了再喝?现在七点二十五,还要等多久井水才熟?一个小时?一天?还是一个月?”
你个小栗子(小屁孩)把井水当什么了?馒头?西瓜?你写个“不要喝生水”就行了噻——嗯,阿龙哥把中文系读蠢了!
过江龙觉得自己上午屠龙没成功但下午与龙争斗后能出汗想抽烟是扳回了一局,于是心情大好、不和杨二端抬扛,他把笔塞给杨二端:“把笔划描粗一点,挂到井边的树上去!”也不管杨二端的嘲笑,哼着小调去洗澡。
洗了澡出来过江龙只觉得神清气爽,看见那纸板在树上随风摇摆,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想喝酒了——靠,刚才吃晚饭的时候只想着“龙上身”、竟然忘记喝酒了?狗屁的龙,混蛋的龙,靠!
回屋拿了一个色泽金黄的竹筒出来,扯开塞子,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仰头喝了一口,小心翼翼地吞咽,深怕像中午那样喷出来——直到酒水全部咽下去、一股酒香浮上来,这才彻底放心、拍着竹筒傻乐。他觉得自己通过抗争赢了一局,最起码的是、被“龙”欺负的憋屈感少了那么一丝丝!
本帅哥又能抽能喝了!
看看,这就是过江龙的“青涩”!
读者朋友们,如果是你“龙上身”,你肯定会觉得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是一场造化、是一种荣幸,对吧?而过江龙呢、他是觉得被欺负了!如果“龙”让你变成无垢体百病不生还让你不知不觉地戒烟戒酒,你肯定很高兴、甚至想着要得到更多的好处走上人生巅峰,对吧?而过江龙呢、他不开心,不想得到好处,他就想抽烟喝酒、就想恢复原状变回自己!
这是个性还是叛逆?
是对是错、是福是祸?
现在不好评价。
但可以肯定,这不仅仅是过江龙的青涩。
读者朋友们,你有过这样懵懂稚嫩的青涩期没?
过江龙家里世代酿酒,酿好的高粱酒用坛子封存。在酒气熏天的环境里长大、过江龙自小就爱喝酒,一天不喝就不舒服,仿佛他血管里流的一半是血一半是酒,喝多了的时候还顺手把自己的基因泡在了酒坛里——在县城读高中的时候他每个星期都用塑料瓶子带酒去学校喝,被同学举报后因为酒太好太香、于是师生同喝,只不过喝酒的地方从学生宿舍变成了教师宿舍。
来省城读书就麻烦多了,一年才回一次家,不能再用塑料瓶保存酒水,否则“塑化剂”融进酒里既影响口感也对身体不好;另外,路途遥远,酒坛子不方便携带,万一碰烂了酒坛那就糟糕了!不要说香醇的美酒洒了可惜,就连那坛子都很珍贵,一个个酒坛包浆饱满色如黄玉、漂亮得能让人目不转睛!据过江龙老爸说、在他手上根本就没买过坛子,那些酒坛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不知道有几百年了,弄坏一个都是罪过!
瓶子和坛子不能用那就用竹子呗,这事儿可难不倒勤劳智慧的大山子弟——把高粱酒灌进竹筒,布条塞紧,搞定!
就这样,坛子酒变成了竹筒酒,过江龙每次回家过年都要带许多竹筒酒来省城,然后被伍胖子李茂德他们疯抢、被高满嗲杨二端偷喝,过江龙既不小气更不生气,开心地笑呵呵。
江风阵阵暮色蔼蔼,此刻的过江龙是左手酒右手烟,觉得自己恢复了正常的他快活似神仙。小饮了一会拿手机一看、还不到八点,正准备去麻将馆看高满嗲打牌,伍福图的电话来了:“死阿龙,在哪里潇洒咯?”
“没你潇洒,窝在燕子窝当燕子。”
“靠,这么老实?这不像风流倜傥的你啊?要是你今晚不去给失足妇女接足的话,那我们就去上刀山下火海、为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而奋斗,怎么样?”
“死胖子,说人话!”
“说人话就是——我老爸想见你——出来走两步?”
过江龙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事儿有点怪——伍胖子的老爸叫伍永刚、是省工-商局的副厅级干部,在他们家蹭饭时见过几次、点点头而已,现在怎么特意要见我?
“伍叔要见我?靠,你小子是打着你老爸的旗号又想来搞我的竹筒酒吧?告诉你哈,本帅哥的存货不多了……”过江龙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不让手机沾水——是邝老板的备用机,再淹死就尴尬了——他正小心着呢,手机里却传来伍永刚的声音:“阿龙啊,是我!听福伢子说、你能分辩出A酒的真假?”
这话让过江龙扯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