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但很突兀的，其中一盏金灯的灯焰摇晃了数下之后，骤然熄灭，随后从消失的火光处冒出一缕青烟。

烟波荡漾，初时杂乱无章，过了不久后，烟气被一股奇异之风搅动，逐渐扭曲荡漾，汇聚出一个朦胧模糊的形体。

人形小巧如猴，佝偻身形，时聚时散。

这正是天玑的样子！

“嗯？”

黑暗里响起一声轻咦，声音缥缈，如歌如泣。

当人影总是不能汇聚时，一只玉色秀手从黑暗之中探出，向前轻轻一拢，烟气终于汇聚成人形。

天玑的身影凄凄惨惨，再不负之前的狂傲，反而一脸的可怜模样，他空有这样一个形体却口不能言，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人，然后跪倒，向着那个方向不停的磕头乞怜。

这不是天玑的元神，只是一缕聚拢起来的残魂。

若在平时，如此残魂随时都会消散于天地之间，也就是在这里，才能勉强现出形体。

没了元神也就连魂魄也都零散了，想要复生几无可能。但这种事寻常人自是做不到，圣人却未必。残魂无法复生，那么把残魂重新聚拢甚至重铸元神之后，复生便也不再是大问题。

只看人家愿不愿意去做！

天玑如此乞怜，便是想再得一个复生的机会。虽然之前他怨天怨地，觉得自己被亏欠良多，可是比起彻底消亡来说，还是继续活在这世间更好一些。

那只洁白玉润的手掌缓缓托起天玑的身影，温软如母亲在呵护一个受了委屈又弱不禁风的孩子。

天玑那模糊的脸庞露出一丝喜色，他张口想笑，可惜笑而无声。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幸福无比。

手掌忽地往里一收，五指聚拢，将天玑残魂抓得粉碎，一阵流光扫过，将唯一的一点烟气扫得干干净净。

残魂已尽，天玑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在消失之前还能感觉到一丝被呵护的润暖与爱意，也算含笑而去了。

黑暗里，十盏灯变成了九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