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笔挺,左手按在刀柄。
乍一看,就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猛鬼恶灵。
“小秦将军命你进去回话,记得说话注意分寸!”
亲随往外走了两步,到了白德古近处小声提醒。
后者点了点头,用干渴沙哑的嗓子道。
“谢大人提醒!”
亲随满意的点点头,看这小子几日举动还以为他是个楞头。
没曾想也是个懂事的,看来是他之前凭白担心。
双腿有些沉重,为了尽快恢复正常,白德古行走并不算快。
缓步进入望楼,脱离了阳光直射,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席卷他的全身。
中年将军从行军榻上起身,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来人。
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略显瘦削。
这种体型在边军里并不常见,总觉得他像是文弱书生更像军人。
“我听他们唤你白老六?”
不敢直视将军,白德古头颅微低。
“是,标下家中兄弟七个,在家排行老六,故大家唤我白老六。”
秦安明点了点头,走到他的身旁,伸手在布甲上轻轻拍了拍。
日光炙烤,布甲烫手,他的嘴角不禁勾起抹弧度。
“倒是块当兵的料,在这古班城驻守多久了?”
白德古嘴角抽搐,秦安明看似轻飘的一拍,却拍落了他身上大半汗珠。
汗水顺着身躯下滑,一部分没进裤兜,一部分灌进鞋中。
“标下在古班城已有三载!”
“三载?!”秦安明闻言一怔。
“三载算是老兵,我前些时日带队过来,其他换防的老兵不是大多换走。”
看似是问白德古,实则目光落在亲随身上。
后者回手将望楼木门关严,这才躬身一礼开口。
“回小秦将军,之前却是换走一批,不过大多是些伤残无力守城的老兵。”
说到这,他侧头看向白德古。
感受到亲随目光,白德古抱拳一礼。
“禀将军,标下等人都是自愿留下,边城每月俸禄要多些!”
秦安明闻言冷笑“要钱不要命?!”
白德古默默低头,犹如听何不食肉糜在耳。
仿佛是想到了自己这话有些问题,秦安明无奈摇了摇头。
“既是老兵,就该懂得和光同尘。”
“似你这般特立独行,与周围同袍关系不睦,战时后背可托何人?”
白德古闻言头颅更低,一阵轻微嘟哝从他口中传出。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什么?”秦安明仿佛没有听清,向前走了一步开口质问。
“有些事,总要有人做!有些规矩,总要有人守!”
白德古抬头与秦安明对视,也让后者看到了他赤红的双目。
“否则,要规矩何用?否则,要军法何用?”
秦安明闻言嗤笑“你和我提军法规矩?那你和我说说,你行事遵的是哪家军法?奉行的又是何家规矩?”
白德古微微拱手“回秦将军,依大粥武律第七十二条。”
“驻守大漠边塞,需定期准备防火沙,以备城头失火之用。”
“如今正是八月,骄阳似火,今日城中已有多起民屋自燃发生。”
“民屋垮塌尚是小事,倘若城头失火救援不利。。。”
白德古头颅低垂,没有把话说完。
“嗯,城头失火救援不利,我这城头守将便有失察之责。”
秦安明接过话头,重新用目光审视白德古。
“读过书?”
“标下家贫,不曾读书!”
“不曾读书?却记得大粥武律?”
“初来当兵时上官念过,当时便记了下来。”
秦安明闻言一怔,下意识侧头看向亲随。
后者望向白德古露出讶然之色,他到现在都背不出超过三条武律,这还是当初刻意背过。
秦安明点了点头“有点意思!”
“既然你知武律,又感觉这古班城众士卒的做法欠妥,我让你出任军法官一职如何?”
白德古低头不答,秦安明见状冷笑。
“怎么?你是不敢还是不想?”
“标下敢!也想!”
闻听白德古的回答,秦安明不禁笑容玩味。
“哦?敢,想,却不愿答应?”
“回将军,标下只是想请将军授权!”
秦安明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说,想要什么授权?”
白德古抬头,用猩红的眼睛看着他“宣法、护法、督法、执法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