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转身,将布甲搭在肩头,扁担拿在手中大踏步下了墙头。
周围观望众人无不议论,指点者有之,感慨者亦有之。
烈日炎炎,沙如火烫,挖沙装筐时,零散沙粒钻进布甲,烫的鲍金丰皮肤抽搐。
原来,这就是老六这几天的感受。
不干他的活计,还真难想像他是怎么扛下来的。
“阿嚏!”
兵舍内,白德古下意识打了个喷嚏。
肌肉的抽搐牵连到了伤口,让他疼得肌肉皮肤都为之一聚。
“阿哈!”打了个哈欠,微微起身,看向空旷的房间,一时间想不起上次偷懒是什么时候。
“希望老陈别为难老鲍,说起来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可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难道我的坚持真的错了。”
白德古楞楞出神,思忖一阵忽听到一阵声音。
“咕噜噜~”
低头看腹,这才想起已经两顿没吃。
伸手在草枕下摸索,很快便拿出了枚饼子。
城内军队后勤人手有限,自然不会每天做些鲜饼给他们吃。
看着这不知道哪天的干饼,白德古默默咬住一点,用唾液一点点润湿边缘再往下啃。
似这般的干饼,通常吃时最好干噎,尚能吃出几分麦子香味和大师傅的汗味。
饼子里会放些许的盐,当兵的不吃盐,哪来的守城力气。
吃五六分分饱再喝一瓢凉水,任凭饼子在胃里膨胀,半天都不会饿。
之所以不边吃饼边喝水,是因为水会冲淡饼的味道,吃起来和猪食感觉无异。
真想家里的杂粮大馍,也不知道托人带回去的银钱送到没有。
“救命~救命啊~”
就在白德古思忖时,一声声惊呼从兵舍屋外传来。
声虽不大,可是如今这个时候正是白日士卒当值,夜晚士卒休息的时候。
耳听得有少女呼救,白德古将啃了一半的饼子往怀里一揣,蹭下木床便冲了出去。
“小丫头片子,你叫呀,最好叫得再大点声,让那些没尝过荤腥的大头兵都起来看看。”
“我可告诉你,若是他们看得兴起,你今天怕是活着走不出去!”
兵舍大院内,一个身穿锁甲的汉子肩头扛着个十来岁的幼女。
幼女听了汉子的话,下意识向周围兵舍看去。
有听到动静的士卒开门推窗探头张望,离得老远指指点点,有些人还面露猥琐神色。
“救救我,你们谁来救救我!”
幼女惊慌伸手,眼泪睡着脸颊滴落,两只小手胡乱前伸,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
然而,并没有人上来帮他,甚至有不少士卒关门回屋。
不为其他,掳人的汉子是什长赵大勇,百夫长赵小勇的亲哥。
二人原是普通军户出身,弟弟赵小勇替父从军来了古班城。
几次大战侥幸存活,得幸救过曾经的守将班布勒,被破格提拔成了百夫长。
班布勒换防离开时,赵小勇却没随着一起离开。
他心中清楚,救人的那点恩情当个百夫便是极致。
与其跟随长官四处奔波,不如在这古班城内安家常驻。
一来每隔几年便会有些战事,若是运气好了捞些战功,说不得千夫有望。
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他利用职权花了些银子,将家中一些叔伯兄弟迁居古班城。
是以在如今的古班城,提起赵家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家族势力。
兵舍里住的都是大头兵,撑死了便是带队的伍长什长。
有赵小勇这个百夫在上面罩着,赵家众人在军中多任伍长什长,谁敢轻易出面管这事。
“哎,还是个孩子!”
有上了岁数的老兵叹息一声,默默将门关上进屋。
上了岁数的人活得通透,这世上不平的事情太多。
管,没能力,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最好的办法便是不闻不问不知,与自己和解才是成年人处理事情的唯一方法。
眼见一间间兵舍将门关上,幼女啜泣的身体不住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救我?”
赵大勇非常满意这个结果,仿佛炫耀一般,也仿佛故意摧毁幼女心防,偏不将她扛进屋中。
反而扛着她在兵舍院中绕圈,从每间兵舍门外一一走过。
每路过一个兵舍,看着紧闭或正在紧闭的房门,幼女的心就仿佛一寸寸的坠入深渊。
眼看一圈即将走完,赵大勇伸手在拍了拍背上幼女。
“看到了吗,在这兵舍里我就是天,哪个鳖孙敢出来管我!”
他这一嗓子声音刻意拔高,让屋内众人都能听得清晰。
幼女仿佛认命般,双眸失去了神采,两只挥舞的小手一点点的放了下去。
攥成两个小拳头,不算长的指甲恨不得扣进肉里。
满意的转身,赵大勇扛着幼女向自己独立兵舍走了过去。
就这时,他侧后方的一间兵舍房门打开。
白德古大踏步冲将出来,趁其不备一把抓着幼女胳膊,将她从赵大勇背上拽了下来。
“(?っò?ó)っ拿来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