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女儿？”

宋清和只听说陆大娘只有一个儿子啊。

“是啊，我还是姑娘的时候，和一人一见倾心，他随家人来到青舟县，那父亲是即将上任的青舟县县令。当时，我们都以为他们一家会在这里定居下来。”

陆方始渐渐回忆起那段日子。

“那时候，还真是快乐啊。诶，他就住在这里，你们这间屋子。”陆方始抬头四处看看，这里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这里？县令就住在这种房子？”陈玉诧异。

他们现在住的这间屋子很小，地方也偏，他们当初是觉得不会在青舟县停留很久，租金也便宜，才勉强租下来的。

“现在这房子是不行了，不过当初还过得去。而且他父亲是被贬到这里的，为人清廉，当时的县令府没有修缮好，他们一家竟也能在这小地方待上了小半年。”

“我和那人日日相见，情渐深，也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最令我想不到的是，他家人居然也同意我们在一起。”

潘声微笑，“那不是很好吗？有情人终成眷属。”

陆方始的笑容渐渐收敛。

“我本以为能相濡以沫，天长地久，却不知道那样的想法有多天真。”

“难道是他负了你？”陈玉有些愤愤不平了。

“我们两家相差甚远，即便他的家人明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得出来。”

陆方始摇了摇头，“那样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可是，我爱他啊，便这样的日子也是能过得下去的。所以，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一个男孩。”

“无论如何，生下儿子的时候，他家人对我确实不错，一家其乐融融的，真开心。”

宋清和抬眼，看她高高翘起的嘴角又一次缓缓下落。

“好景不长，也就两年吧，我有孕了，这一次，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他父亲就收到消息，一家要重回上京了。”

陈玉不解，“这不是好事吗？你们一家子都可以回去享福了。”

陆方始伸手，手指从脸侧上划，越过脸颊，停在了前额。

她轻轻垂着头，“我无法想象去到上京的日子。在青舟县的时候，日子已经可以用一个‘熬’字形容了，要是去了上京，我真的能活得下去吗？是我先提出的和离。”

陆方始轻笑出声，“他家人很意外，但是当时就立刻同意了。她们还把我藏了起来，然后说我跑了。”

宋清和拧眉，“他行了吗？”

陆方始低垂的眼睛叫人看不清她的想法，“我不知道。”

“如果说我这辈子有谁是对不起的，那就是他了。是我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安稳自由，甚至没有和他商量，就先逃跑了。”

说完这话，陆方始盯着茶杯里一小片飘零的茶叶失了神。

“那您的女儿？”三人隐隐能猜出一二。

“没了，死胎。”

陆方始的声音极轻。

宋清和仔细揣摩陆方始和她们说这个故事的原因。

“那人，是谁？”

陆方始仿佛这才回了神，又拿出一封书信来。

“这里面写的是他的身份。到了上京，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看看他过得怎么样，然后写信给我。”

“我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的了，只有这一件事情我放心不下。我心有愧，死不瞑目啊。”

“打听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您希望他知道您还在这里吗？”

其实，宋清和想问的是，陆方始是否还想要和那人相见。

陆方始愣了一下，随后轻声道：“不必让他知道我的，想来，他也是不愿意见我的，到底，算是我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