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路面凹凸不平,没几下驴车都会颠簸,陈淮生和王阿六在车上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二人沉默许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王阿六偶尔来书塾里探望陈淮生,但陈淮生并没有对他有什么好感。
这种沉默一直维持了好一阵,赶着驴车的李飞有些看不下去了,就说了个话,活跃活跃气氛。
“阿六啊,你这次打算在淮阳住下去了?”
“嗯嗯,浔兴虽然大,但是我在那里却没有半点家的感觉,偶尔还是会想起以前在淮阳的生活。”
“那倒也是,回去自然是好的,安养天年嘛!”
王阿六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所以淮阳镇对他来说有不一样的情愫,如今也快上了年纪,人讲的就是落叶归根,他自然会回到淮阳镇。
听着王阿六这么说,陈淮生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感觉。
他现在只觉得眼前的男子有道不尽的可怜和苦楚。
幼年丧父母,被乡亲们喂百家饭长大,好不容易有两个玩伴,结果却有一个丢了命,兄弟俩也因此反目。
现在快到晚年了,这无父无母,无妻子儿女,孑然一身,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若是有个能好好说话的朋友应该是不错的,可是那些人很多都只是在他的手下当差,根本不会太“造次”。
这也可能跟他的性格有关,本来就一个人生活着,没有几个朋友,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的日子,有些对婚姻的态度不同。
而且看他这样子都有些乏力感,眼神都是快接近空洞的感觉。
“王叔,要不您到我家附近买一套房子吧,这样您与我爹也能冰释前嫌!”
“哎!”
“您放心,我父亲不是那般人,不会计较什么的……”
说到这里陈淮生感觉自己已经说错了话,他这么说不就是在说王阿六是那种缺心眼的人吗?为了这种事跟陈镜中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王阿六也看开了,他确实有些在这个事情上下了一记重击,以至于现在他都有些没脸见陈镜中了。
“王叔,我阿爷已故,您与我父亲也算半个亲人,还是当面来得好些!”
“什么……陈叔他……”
王阿六一下子站起来,然而驴车晃动几下又让他不得不坐好,然后沉下脸来轻声说了句:
“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几个月了!”
说到这,王阿六一时间看向赶着驴车的李飞,而李飞也能感觉到背后的阴凉,总感觉是被人恶狠狠的盯着。
确实如此,在听到一阵沉默后,他便知道自己要遭殃了。
“李兄,这件事你为何没有告知于我?”
“这个……这……我……也是忘记了!”
“那边快些走吧,陈叔从小有恩于我,我都未曾见过他最后一面。”
此刻他有些难受,这陈大夫说没就没,他怎么说应该还好好活着啊,怎么就突然没了?
驴车的轮子持续转动,那“咕噜咕噜”的声音让人听了一阵急躁,王阿六听了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归乡的轻快。
…………
一阵清凉感袭来,不经意的一瞥却发现已经到了淮阳镇。
镇里还是那样的平静,好像就是自己儿时的那样,没有什么改变,感觉这驴车踏进去看到的会是陈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