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啊……)
声音。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是吗?)
喧闹的声音。
像是夕阳照下麦田,风轻轻吹拂向麦秆,彼此交汇发出的温暖声音。
然而郑彬睁开眼,看到的只有腥红,耳边传来的——
也只有死亡般的寂静。
他沉默的站起身,双手拍向耳朵,瘀堵的血液从里喷出,细微的声音不断灌入脑海。
那些声音,寂静而又肃杀。
……
“你醒了……郑彬?”
“嗯?”
他看向旁边,白发散乱,显得有些狼狈的高大女性,黝黑的甲胄覆身,脸色娟秀,双眼之内显得有些痴憨。
这种眼神,在军伍之内是极为常见的。
正常的操持训练作业,以及常年的征战杀戮,能将各种活泼的人,磨炼成痴傻的性子。
只需要遵从命令,甚至不需要任何思维。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日复一日的杀戮之中,维持住自己的本性的……
生命愈是杀戮,便越是觉得其犹如草芥,无论权贵,还是贫贱。
“第一支队情况如何?”
“乌坎罗大叔治疗了很多人,还有玛蒂娜跟她们萨米的女王,诺玛殿下带来了很多治疗医师……”
絮絮叨叨的话语不断传来,郑彬仔细的听着那细微的声音,明悟当前的情况。
眼下萨米的军伍有近千死亡,除了红雪、寒灾、女王的近身部队雪卫等人三千员,其余尽皆内伤繁重。
“诺玛在哪?”
“她在跟父亲聊天。”
……
邪魔的尸骸不断堆积,散发着莫名的气味,道道寒霜冰体将其不断冻的严严实实,像是玉色的琥珀,包裹着密密麻麻的虫豸,遍布不知多少里的绵长之地。
在中央之地,萨米人士临时搭建起的环形栖息地,在这邪魔环绕之间,显得是那么的特殊。
“我不介意你留在这,但是你最好想想萨米的内部情况,眼下……你必须离开。”
“我就不!”
诺玛蛮横的坐在地上,丝毫不理会地上肮脏的泥泞溅染到自己的衣饰。
“你们再走下去,肯定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她看着周遭堆积的尸骸,皱眉道:“要是昨夜没有的我们帮助,你们肯定得折损很多人……”
“现在你叫我们走?”
诺玛一脸不忿:“你好像忘了,我还是王境巅峰!跟你这个大个子同一个级别的!”
“……”
加索伦斯特看着身下的一米七小豆丁,内心思忖。
虽然诺玛境界与自身一同,但……
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比如他,萨卡兹温迪戈,五米之躯,犹如移动的漆黑堡垒,这种体型的王境巅峰能是普通的人可比的吗?
在他看来,面前的诺玛虽然是王境巅峰,但实力差了他不少。
当然作为辅助是可以……
但要是身陨在这,萨米的情况该怎么办?
“不行,你必须离开。”
“?!”
加索伦斯特脸色无比严肃,堪比铁石:“你要是再跟我们走下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无论如何,你都得离开。”
让一个萨米的君王,同温迪戈同时进入邪魔对抗的战斗之中?
你当你是我捡来的那个萨卡兹吗?
“呜……”诺玛脸色憋屈,双眼泛泪:“你欺负我!”
语罢,哭腔顿时汹涌起来,犹如波浪流水般,滔滔不绝。
“……”
这是之前那个女王吗?
加索伦斯特嘴角抽搐,不由想起先前那个冷漠的高傲模样,他不禁扶额,想起了加索琳娜。
起码那个憨女儿,就没怎么哭过,哪怕是小时候被自己扔到荒兽窝,被咬成重伤都没什么哀伤的情绪,而面前的……
他可不会哄孩子啊?
“混蛋温迪戈……我要找老师呜呜……我要告诉他你……”
“?”
哭声顿时而止,诺玛傻傻的看着搭在自己头上的手,顿时语额:“郑统领?”
“族长,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