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就是恋爱了,有人接。”诸莨不知从哪薅了一杯咖啡喝了起来,一脸地享受。
“……”
黎倾鑫上车的背影,在黑夜里被一个手机拍了下来。
黎倾鑫上车后,唐屹悦就对他解释了起来,“对不起!我来晚了。过来的路上有些塞车,也不知怎么回事,那桥上居然堵了快半小时。”
“我没事的,你已经很累了,还要来接我,辛苦你了!悦哥。”黎倾鑫看着有些疲惫的唐屹悦说道。
“以前,我觉得很辛苦,现在,我有你了,我更多的是幸福。晚上回去想吃什么吗?”唐屹悦现在体贴的话说来就来,黎倾鑫似乎也听习惯了。
“别做饭了,本就已经够累了,今晚我来洗碗,别和我争了。”黎倾鑫还记得他们早上出发时,摆在桌上的碗筷还未来得及收拾。
“嗯,回去再说。今天工作有什么开心的事?”唐屹悦把自己的疲惫快速隐藏了起来,笑着问道。
“嗯,有一件开心的事。”黎倾鑫把店里遇见的那个男子大概说了说,唐屹悦心疼地伸出右手,与黎倾鑫十指相扣,尽管那只手心还带着薄薄的一层茧。
“糖梨,你说我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好事,才让我遇到了你!”唐屹悦语气里满是得意。
“悦哥,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不开心的事了?”黎倾鑫亲了亲那只握着自己手的手背。
“你说你有时候,心思怎么那么敏感,想瞒你都瞒不住。”唐屹悦叹道。最后还是讲了最近公司的事。
“糖梨,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太过了?”唐屹悦见黎倾鑫听完没有开口。
“悦哥,你已经对他们很仁义了,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报复的。还有谢谢你告诉我,你不开心的事,这样我觉得自己还有些用处。”黎倾鑫赶紧抬头,看着唐屹悦的眸子认真严肃地说道。
“小傻子。糖梨,糖梨,糖梨!”唐屹悦小声骂了一句,随即连着喊了黎倾鑫三声,后者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神里却带着爱意。
黑夜的尽头不会一直是黑夜,黎明的到来可能会晚,但一定会到来。
回到家的他们,黎倾鑫主动承担洗碗,可唐屹悦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最后他们两人一起清洗干净厨房,才去洗浴。最后两人并肩躺在两米的大床上。他们同时转头看向对方,唐屹悦带着霸气高冷的俊容此刻笑起来,与黎倾鑫露出来的两颗小虎牙,就像是无忧无虑的大男孩,他们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的光芒,眸子里闪动都是对方的影子。
“晚安!我的Baby boy。”唐屹悦轻轻说道。
“晚安!My sunshine。”黎倾鑫回道。
唐屹悦伸展开左手臂,黎倾鑫抬头轻放在那只手臂上,“等会麻了要告诉我。”
“那也是因为你的存在,我被“电”麻了。”唐屹悦伸手弹了弹黎倾鑫翘翘的长睫毛暧昧道。
“悦哥!”
“这里!”
“痒啊!”
“哪里?”
“停,睡觉!”
“哈哈……傻糖梨。”唐屹悦见着黎倾鑫的耳根子又红了,这可能是他们还没跨越那道关系的最亲蜜的趣事。年轻气盛的两个对对方充满爱意的男子,控制体内的那股躁动,需要多大的定力。黎倾鑫感受着背后那个滚烫炙热的身体,心底早就泛滥成海,他不是不想与他跨过那道坎,只是他自责身体的肮脏。唐屹悦盯着黎倾鑫的后脑勺,他知道怀里的人并没有做好准备,所以他极尽清明自己脑子里的过分想法。
“糖梨,等元旦我们把外公外婆接上来玩两天吧!”唐屹悦凑在黎倾鑫耳边小声说道。
一股热乎的气息让黎倾鑫眼底泛起了水光,他又转回身子面对唐屹悦,“悦哥!”
黎倾鑫心思缜密,他知道唐屹悦为什么想要说这个,同时他感动地无法用言语表达。只得把头埋在唐屹悦的胸前,那颗跳动的心脏,证明黎倾鑫不是做梦。他们的相遇,分开,再相遇,他不可救药,情不知所起,他们就这样居住在一起。
“我知道了!晚安!”唐屹悦揉了揉他的头,像哄小孩一样拍着他。
黎倾鑫是不可否认的累,在唐屹悦的温柔下,他的睡眠踏实了很多,睡觉也不乱动了,像婴儿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唐屹悦曾无意间看过一本书,说是一个人总是侧身蜷着,说明极度缺乏安全感。
唐屹悦躬着上半身,轻轻把左手抽了出来,关了照明灯。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亲了亲印了一个睡眠吻。
自从黎倾鑫谈了有关黎钟这个“爸爸”之后,他就请关尘然帮他一个忙。
唐屹悦起身来到旁边的书桌,拿着笔记本电脑来到露台,墙边的月季依旧开得灿烂。他缓缓打开笔记本,里面有一个邮箱传来的文件,放在鼠标上的手停了下来,似乎能从月季花下听到极轻的呼吸声。
关尘然:唐崽。这个人,说实话,我查到后面真的忍不住……你作为我的知己,我个人建议别惹上身,就如同老鼠屎会坏一锅粥。所有资料信息都在这里,但有些并不全,看看则已,别入心。
唐屹悦:多谢关先生!
唐屹悦没有立即打开,他右手轻抚着左手腕上的银制太阳手环,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击开文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人信息与那张年轻帅气的照片,唐屹悦看着照片,黎倾鑫没有特别像他,但多少能看出些轮廓。
黎钟,中国,汉族,住址奉节县两河口莲花村一组。唐屹悦算了算,黎钟是在二十一岁生了黎倾鑫,按照法定婚姻年龄,根本没到,可是在偏远的农村,这种现象见怪不怪,也许就是因为这种不懂婚姻的真谛,两个人的结合,才会有了后面的悲剧。
在现实里,大多父母犯的错,都背负在了那个无辜的孩子身上。那白净的纸张上,被不靠谱的父母画出了浓重的黑墨,甚至有的再也填补不出其他颜色。
读书时,逃学打架斗殴,收过保护费,初中花言巧语骗过的女孩一双手都数不完。最后无意之间一个女生怀孕了,那个人就是李玉珍,黎倾鑫的母亲。迫于女方父母的压力,黎钟答应与李玉珍办了简单的婚礼,结婚证是孩子出生后才去补办的,只不过狗改不了吃屎,你让一个本就浪惯的花花公子收心赚钱养家,那就像天上下金子雨那么难。
黎钟不仅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沾。家里的田地农活全是李玉珍一个人劳作,醉醺醺的黎钟回来对她不是骂就是打。那个年代,婚姻就像铁笼子,只要那户口上在一起,离婚那就是全村所有人的笑柄。李玉珍为了不让家里父母担心,都说自己过得好。只有她自己知道,黎钟对她只是发泄工具,身体再也没碰过她。为了那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她熬过了一个四季又一个四季。
小黎倾鑫慢慢长大了,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黎钟的毒手伸向了那个只会伸手向他要抱抱的三岁小孩,一脚踢开,那个小孩以为自己没笑,所以“爸爸”才会不喜欢他,便裂开嘴角笑了起来,得到的依旧是一脚踢开,幸好是冬天,穿得厚,加上李玉珍护的及时,但她自己就没那么幸运了。满脸伤痕累累,依旧干着男子的体力活,照顾着孩子,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黎倾鑫又长大了些,他会察言观色了,但从此不笑了,也不哭了,每次“爸爸”打妈妈,他就护着妈妈,可是力量太小了。在后来,更大了,小黎倾鑫在学校里听着同学骂他狗杂种,那是他们听着他那个“好爸爸”骂的。最开始还会有邻居劝架,后来差点把自己搭上,就再也没人敢管闲事了。小黎倾鑫就像山野里的白鸡头药草,身在群居,却孤立无援。瘦弱不堪的幼小心灵承受着他不该承受的童年。再后来,李玉珍莫名失踪了,她的父母默认她跟别人跑了,尤其是她的父亲李佑山,只要别人提到他女儿,他就缄默不语,本就不怎么开口的男人越来越沉默了。他们把仅有的爱意全给了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直到那孩子初中毕业,黎钟再次出现,是因为学校贫困户的问题,还有黎倾鑫的一些私人问题,他大闹学校,让黎倾鑫背着同学和老师的异样目光,咬牙坚持完成了毕业。
唐屹悦放在鼠标上的五根手指颤抖着,手心冒着冷汗。谁说男子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他呼吸有些不顺,心脏被撕扯地隐隐发疼。
那一年,夏季的热风拂面,站在田地里提着篮子的男孩,带着漆黑明亮的眸子看着远处走来的他。他见他笑着露出那两颗小小的虎牙,对着廖姐礼貌地打着招呼,然后就那样跳下了一层楼高的田坎,爬上那棵粗壮的梨树,枝繁叶茂挂着繁星点点的青色梨子。那个瘦小的身影两脚踩在枝干上,一手兜着衣服下角,一手麻利地摘着青色梨子。那看着像只猴子一样的男孩跳下了树,来到了他和廖姐的面前,把梨子递给了他,从此挑起了他的注意。少年不知人间真情,心底那片海却早已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