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碗肉都堵不了你的嘴。”唐屹悦把自己碗里的猪蹄放在薛怀青碗里。
冯秀还记着这次唐屹悦回来的目的。
“悦悦,你在电话里头说打算修我们这条路?”
唐屹悦听着问话,赶紧停下筷子点了点头。
“是,外婆,这条路修好,您们出行不仅方便,而且蔬菜的销路也会有人上门收购。到时候您这房子我准备全部重新一起翻修下。”唐屹悦把两件事一起说了,这是他规划了很久的事。
冯秀没有接话只是看了李佑山一眼。
唐屹悦这么做的目的,那是因为他们家的鑫娃,虽然他们不理解他们那种爱,但他们也不是不能感受到唐屹悦对待他们的用心。
“孩子,这修路是我们山里的一件大事。首先不说这条路该如何扩建,就是让山里人全部同意,那都是件不容易的事,还有这钱得需要多少?要是村上不出钱,你一个人我们也不同意。”李佑山接话道,山里人家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实心眼,总有些会算计的,这条路若真是唐屹悦出钱,那是万万不能的。而且他不想这个孩子为他们做这么多事。这修路并不是一件讨好的事。
“外公,我此次来不仅带了钱,还带来规划书。村上的事我明天一早就去村主任家,上次元旦怀青来接你们,我就提前在打算了。”唐屹悦沉稳地说道,只是内心有些酸涩,那个时候他还在他的身边。
“你带了多少钱?”李佑山知道唐屹悦有钱,但钱都是他自己辛苦挣的,不应该这样花。他还有自己的家人,还有那么多的公司需要养。
“我暂时备的五百万,还有朱磊他们三人的三百万,暂时只有八百万。”唐屹悦知道朱磊拿了两百万,赵光景和毛云云各拿了五十万。
“八百万,这是个天文数字呀,我们山里人这辈子,甚至几代人都赚不到这个数。”冯秀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止是山里,就是中层阶级以上的人,也不能拿出毛云云和赵光景的那个数。
黎倾鑫他不止跳了一个阶层,而是跳出了山里的圈子,就像是山鸡飞出变成了凤凰。
冯秀突然哭了起来,她家的鑫娃没那个福气享受。
“外婆……”唐屹悦放下筷子,起身唤道。他知道外婆想起了他心里也在想的人。
“孩子啊,我们山里人哪承得起这份大恩啊。你把这些钱收回去,不要再提修路的事了。再过几年,我和你外公走了,这里也就没什么值得你挂念的了,该忘就忘了吧,回到你的地方,找个好女孩,好好过日子。”冯秀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说道。
人死如灯灭,走了,就让活着的人好好过日子。
“外婆,糖梨……这辈子就是他了。他……一定会回来的!”唐屹悦停顿了两次。
薛怀青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有时觉得唐屹悦是思念成疾。
“傻孩子,人死了,怎么还可能会回来。”冯秀说得有些悲凉。
是啊!这世上,末班车不能错过,爱人不能“离开”,本该五彩斑斓的世界变成了灰色,连黑白都是奢侈。
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无法言说的悲伤,就像秋天的鸿雁,悲鸣山谷,却无人能懂,只会觉得惊扰吵闹。所以把悲伤化成力量苟活于世,只是希望还能多怀念那个逝去的人。
“外婆,糖梨没死,那具尸体没有这个。”唐屹悦此刻的眼神愈发深沉,语气也重了很多,他指着自己左手的银制手环说道。
饭桌上的氛围有些浓重,薛怀青看着唐屹悦,他此刻觉得唐屹悦一直都是认真的,只是他们没有用心懂他。
“好,那我们一起等糖梨回来。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薛怀青眼里满是真挚,他信他,一如初见那般信任面前的这个“小孩子”。
“怀青,你怎么也跟着瞎闹了,鑫娃他……”冯秀她心底也想认为黎倾鑫还在身边,当时唐屹悦他们为了瞒住黎倾鑫出了事,回来与他们过年。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黎倾鑫再忙也不会不回家,尤其是过春节。纸包不住火,在她的再三追问下,他们初四离开的那天,终于知晓真相。
她没有晕倒,也没有任何作为,没人知道她当时到底悲不悲伤。她只是告诉几个孩子放假回来看他们,没事给他们打电话聊聊天。这是间接让孩子们放心,他们不会成为孩子的拖累,他们要好好活着,已经那么苦了,这人生的最后一程,还有什么能压垮他们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外婆,外公,您们一定要把身体养好,黎倾鑫一定会回来。我们也会找到他,带他回家。唐屹悦不会认错他。”薛怀青此时更笃定了,因为他突然想起当时唐屹悦见黎倾鑫的尸体时,那种绝望和悲伤不会骗人,最后下葬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是恨意,还有外人不可察觉的杀意。他除了给石碑上刻了一个名字,照片和嘱名都没有,这绝对不是唐屹悦对待爱人的做法,这一定就是他一直知道那具尸体并不是黎倾鑫的。再后来,他工作变得忙碌了,那眼底的寒意也更浓了。
还有薛怀青一直不明白,唐屹悦最近一直在追查黎钟的老案底,想要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拿个显微镜观看。最重要的是对很多杀手组织特别有兴趣。
“悦悦,鑫娃,他……当真没死?他真的会回来?”冯秀比前半小时听到的八百万更有精神。
“外婆,是的!”唐屹悦重重点了头。
不管是一年,还是三年,五年,或者十年,还是更久,他都会找到他,带他回来。但他绝对不允许时间跨越那么久,因为外公外婆到了已知天命的年龄,就算神仙药,也不能阻止老人衰老的程度,这是一件令人难过又无能为力的事。
“好!好!能回来就好!”冯秀呢喃道,她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命数等鑫娃回来,但总算有个盼头,不管是不是这些娃子为了宽慰他们的心。
“那修路的事?”李佑山还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外公,修路已经是确定了的事。”唐屹悦决定的事,只会把进程拉快。
次日,一大早,唐屹悦就登堂入室去了村主任家。
四间打底的二层小洋楼,外面贴着闪亮的瓷砖。
门口的小黄狗吠叫起来。
山里的人家起的早,天刚朦亮,田地里都能看见忙碌又勤奋的农人了。
“黄主任,我是唐屹悦。前来细说修路的事。”唐屹悦声音铿锵有力。
“你是李佑山家的吧?我家那口子给我说过,快进屋坐,他去山边背柴去了,算算也该回来了。”一衣着妈妈花衬衫的妇人迎了出来,满脸堆笑地说道。
“婶子,来得早了些,打扰了。”唐屹悦礼貌地说道。
“没事,我们这里的人都起的早。你们坐会儿哈。”妇人笑着说道,便拿着水瓢去了厨房。
唐屹悦打量着房间,不得不多,村主任家还是挺阔气的,冰箱电视机,桌子板凳机麻哪样都是新赞赞的,与外婆家比,就像天上的仙宫与地上的土地庙,是不能比的。
外面有些声音,薛怀青赶紧站起身走了出去。
“黄主任,好久不见!”薛怀青来到门外打起招呼来。至于唐屹悦这个捐赠人,他只是坐在凳子上等着那人进来。
“哎呀,我还说你们该是晚点过来。我就去山上捡些柴火回来。”黄其新的声音向喇叭一样从屋外带到屋子里来。
进门的瞬间,两道眼神相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