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对研究超自然特征拥有极高的兴趣,但是对于斗争和竞争,心里确实已经产生抵触了,他觉得这种竞争是病态的,但对于改变现状却无能为力,甚至还要让自己尽可能地适应规则,融入规则,乃至于掌握规则,使其有利于自己。
梅奇有时候也会想,自己做那些事情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算杀了李全义,杀了慕容尧,且不说于这个社会,就单单地只说于自己,又能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少了两个找麻烦的人,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任何意义。
但这就是竞争的常态,资源是不可能平均分配的,有人拿得多,就有人拿得少,少一个人参与分配,其他人就能多获得一份,更何况,在这种竞争机制下,就算你想独善其身,其他人也不见得会放过你。
所以,梅奇能做的就是坦然接受,如果暂时无法做到坦然,那就想办法做到,除非有一天他能站到这个世界的顶端,掌握规则,制定规则,但这无异于白日做梦。
所以说,梅奇想做研究员的初衷是什么呢?大概,也许,真的就只是感兴趣而已,而这份兴趣能维持多久,没有人知道。
就像学习一样,知识的获取总是让人愉悦的,可一旦把这种行为纳入规则,绑上枷锁,创造压力,最后的结果就是厌学。
合理的竞争使人进步,变态的竞争使人逆反,甚至于崩溃。
见梅奇沉默,彭北海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看着眼前的纪念碑,目光从上面的一个个名字上流过,道:“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和你一样,直到牺牲都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走这条路。
有的人只是觉得好玩,有的人则是在服从家里的意志,还有的人可能是想证明自己与众不同,很大一部分人在踏入这个专业的时候,连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但想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走得更长一些,首先要明白的,就应该是为了什么而选择它。”
梅奇跟随着他的目光,看着纪念碑上的那些名字,忽然明白了彭北海今天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
如果以后不出意外,他的归宿,恐怕也是和这些名字一样,被刻在石碑之上,供人们瞻仰。
可就像彭北海说的一样,难道自己以后也要成为他口中的那些,直到牺牲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的人吗?
彭北海回头看着他,道:“现在跟你说信仰的问题,还为时过早,但是,你应该有自己的目标了,不论是想要实现自我价值,还是仅仅只是想获得他人的认可,都能让你得到一定的动力,只有在实践的过程中有意识地思考,建立目标,完成目标,乃至于真正地明白自己所做之事的价值,才能让你不至于像是一只埋头乱撞的蚂蚁,什么时候闯进食蚁兽的巢穴都不知道。”
“当你有一天,可以做到不受他人的影响,不受外物的羁绊,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且持之以恒,毫不回顾地走下去的时候,那就是你找到了属于你自己的道路的时候。”
他拍拍梅奇的肩膀,道:“不过这对你而言还早,慢慢来,你还有很多时间,去看,去想,去寻找答案。”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听你自己心里的声音。”
梅奇一直沉默着,彭北海的话在他心里不断地回响,这些话听起来像是鸡汤,但是偏偏又说到他心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