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秋社祭祀也很隆重,除圣人要率群臣祭拜之外,城中百姓也会在家设神龛祭祀,煮社饭、社糕、社酒宴请亲友。
城中还会开办庙会、夜市,同所有重大节庆一般,热闹非凡。
较比此地,多了些玩乐之趣,却少了一份淳朴与真挚。
柳眉看着周围祭拜的蛮民,觉得蛮地民风虽粗野,对神明、土地却更为敬畏,祭拜也更加虔诚。
待献祭完毕,土巫又领着百姓三跪三拜,最后才宣布:“祭礼毕——”
百姓们拜了又拜,这才纷纷调头,登船的登船,过桥的过桥。胥姜与柳眉不敢乱跑,更不敢去挤,怕被挤到江里去。
忽地,柳眉听见几声呼喊,循声望去,原来是单伯在朝她们招手。
“是单伯。”她拉着胥姜就要去同单伯等人汇合。
胥姜忙阻止,“别慌,等人散些,咱们再过去,当心被挤散了。”
可为时已晚,柳眉一个不慎,便被人群裹往了木桥方向。
见她又要回来找自己,胥姜朝她挥手喊道:“当心,别摔了!你先去岸上等我,我一会儿来找你们汇合。”
柳眉被挤到了单伯身旁,被两名护卫捞住,这才定住了脚。
胥姜见几人站在桥边,又见更多的人朝他们涌去,忙大声喊道:“你们别在那儿站着,当心被挤下水,快去岸上等我!”
几人听见胥姜的喊声,再加之来往人们的抱怨,只好先行通过木桥,去岸上等她。
“阿姜,你要当心!”柳眉不放心的喊道。
胥姜笑着朝她摇摇手,示意她放心。
见人越来越多,胥姜不好再站着,便往水边人少的地方挪了挪,想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上岸。
“啪!”随着一声巨响,一只竹排摔入水中。
这筏果然是新做的,连竹子的颜色都还未褪。
楼云春朝游人一礼,随后在撑筏人的牵扶下,站上了竹筏。
“公子可会水?”撑筏人问。
“会。”
“那就好。”万一落水,也不慌忙,“那公子可站稳了!起篙——!”
随着一声号子,竹筏便朝江中飘去。
楼云春微微晃了晃,迅速稳定身形,随后在江渚人群之中,搜寻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
胥姜见人群渐渐散去,便缓缓朝木桥移动,谁知桥上忽然传来一阵惊呼,然后便是‘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原来是木桥被踩踏,导致底下船也翻了,不少人摔进江水中,被迅速冲向下游。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人群纷纷往后撤,胥姜被人往后推,她避让不及被人推倒在地。
不好!
她心头惊骇,随后往一旁的空地挪动,可腿上、手上已被人踩了好几脚。
眼看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乱,她寻机想站起来,却每每被后来的人推倒,好几个人从她身上踩了过去。
“胥姜!”一道声音出现在不远处,随后几个人扒开人群,将她扶了起来。
是几名学官,还有杜回。
“你没事吧?”杜回也顾不得礼节,将她拉到身前仔细检查。
胥姜忍过身上被踩踏的疼痛,对杜回道:“我没事。”随后看向木桥方向,“先生赶紧救人吧。”
杜回看她脸色发白,凝眉问道:“真没事?”
胥姜摇摇头,“没事。”
“那你先在此处等着,不要再乱跑了,等我处置完此事,带你一起回去。”
“好。”
杜回确认她无事后,便带着官员安排船只去救落水之人。
胥姜听见岸上单伯与柳眉焦急地在叫她的名字,她忙朝他们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可单伯他们根本没看见。
楼云春乘着竹排正要靠近江渚,却听桥上一片骚乱,又见有人被水冲到了远处,忙对撑筏人吼道:“有人落水了,先去救人!”
撑筏人正有此意,赶紧抽了篙,放竹排下行。
楼云春见竹排上还有一只竹篙,忙拿起来朝那水中沉浮之人叫道:“抓住竹篙!我拉你起来!”
落水之人听见了,忙伸手来抓竹篙,好在他手上有准头,两三下便抓稳了,楼云春赶紧将他拉上竹筏。
撑筏人左下方叫道:“那边还有一个。”
楼云春见那是个老妇人,忙道:“靠过去一些。”随后将竹篙顺过去,喊道:“老人家,抓住!”
可那老妇人力气小,再加之水中浪头大,她根本抓不住,眼见她越飘越远,楼云春将竹篙交给先前救上来那人,然后纵身一跃跳入了江水之中。
“喂!”撑筏人叫道:“兄弟,你可得当心啊!”
楼云春入水后,被浪头扑了下去,片刻后冒头吐出一口水,然后顺着水流游到了老妇人身旁,然后绕到她身后,搂住了她的肩膀。
先被救上去的人,连忙把竹篙伸了过去。
“好兄弟,快抓住!”
楼云春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随后被他拖到竹筏旁,楼云春一手抓着竹筏,一面对竹筏上的人道:“将老人家先拉上去。”
两人一人拉,一人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老妇人拖上竹筏。
“你也赶紧上来!”竹筏上的人赶紧伸手去拉他。
楼云春正要上去,却忽然听岸上有人在叫胥姜的名字,他一震,立即顺着声音望去,然后看到了焦急的单伯和柳眉。
他心头一沉,立即指着前方,对撑筏人道:“朝那边去!”
撑筏人往他指的方向看,见还有好些人泡在水中,忙调头迎了上去。楼云春扒着竹筏往前游,途中又救了两个人,心头却越发的焦急。
眼看就要到木桥水域,四面八方赶来的舟船、竹筏撞在一起,竟堵塞住了。
楼云春见飘下来的人有船拦着,便放开竹筏,朝前方游去。
“喂!这位兄弟!你往哪儿游去啊!”撑筏人想叫住他,他却头也不回的游走了。
胥姜腿钻心地疼,她好不容易挤到水畔,朝单伯和柳眉挥手大喊:“单伯,眉姐!我没事!”
“在那儿!她在那儿!”柳眉见到胥姜,都快哭了。
单伯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楼云春游上前,却被一个飘过来的人拽住。
他连救几人,本就体力不支,那人抓住他,立即手脚并用地将他缠住,他身子顿时下沉,呛了好几口水。
身上的人朝岸上喊:“救命!救命!我不会水!”
胥姜听见喊声,赶紧招呼一旁救援之人,指道:“那儿还有两个!快!”
身旁的人连忙将手里的竹篙递了过去,那人抓住竹篙,才将楼云春松开了。
楼云春肺腑刺痛,身上也彻底脱力,冒了冒头,被水流往下头卷去。
胥姜见人沉下去了,又见这边竹篙被人占着,忙跑到前方,从一人手中抢过空闲的竹竿,伸向水里的人。
“抓住!快抓住!”
楼云春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快模糊的意识骤然清醒,随后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伸手死死拽住了竹篙。
“来个人帮忙啊!”胥姜手脚本就受了伤,竹竿那头猛然一沉,差点滑手。
旁边几人听见叫声,赶紧过来帮忙,将水里的人拖上了岸。
胥姜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却还不忘关心被救上来的人,“你没事吧。”
那人没回答。
她抬头看去,却在看清那人之时,立时傻眼。
“照、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