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追不禁感叹:“何时我才能在这京城买这么一座院子。”与小锄头安个家。
楼敬在堂屋内听见了,笑道:“你如今身为状元,往后前途无量,还怕在京城买不起院子?”
曾追进屋,先朝他和楼夫人一礼,又对另一边的曹叔和许三打了个招呼,才又对他拱手道:“那晚辈便借先生吉言,希望能早日在京城买上宅子,不用这么大,能容得下我这堂堂七尺男儿身便可。”
楼敬畅笑,赶紧招呼儿子摆座。
楼云春搬来一张矮几,铺上一张席,请曾追入席。
正好,胥姜也把汤饼端来了,拿海碗盛的,满满一大碗,“给,不够锅里还有。”
“香!”曾追狠狠吸了口香气,然后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众人看他吃得香,也不禁跟着动筷。
吃完朝食,陆续有客上门,左邻右舍,送茶、送盐、送柴火,还有送瓜果糕点的,送来后说几句吉祥话,再讨一杯入火酒喝,便告辞了。
这是来沾喜气,也是来认脸。
曹叔和许三另有活计,各送上一份礼过后,向众人告辞。
胥姜将二人送到门口,对曹叔道:“过后书肆还得再麻烦您和三哥。”
曹叔说道:“客气什么,咱们也不是外人,有活直接来叫人就是。”
许三点头附和:“东家定下日子,提前知会俺们,保证把活儿给你做得漂漂亮亮。”
闻言,胥姜边笑边夸,“三哥如今活儿做得好,是越来越有底气了。”
许三被夸得满面笑容,“哪里,哪里。”
两人还有事,胥姜也不好多耽搁着,“那便等我定好日子,让陆禛给你们带话儿。”
曹叔笑着点头,“好。”
送走二人,胥姜正要回院,却见巫栀背着个药箱,自巷口溜溜达达地走来。
她回头朝楼云春看了一眼,见他正被曾追拉着说话,便踮着脚去巷子里截人。
“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
巫栀两三日都没回楼宅,胥姜去千金堂问,却又听附子说她并未缺堂,照常看诊、出诊。
实在怪得很。
“在韩夙那里。”巫栀语出惊人。
“什么?”胥姜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倒出一串疑问:“你怎会去韩大夫那儿?还几天都不归家,你和他做什么了?你和他如今是什么关系?”
巫栀抠了抠耳朵,“你究竟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胥姜想了想,拉她到拐角一棵树下,附手在她耳朵上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随后悄悄问道:“为何每次喝了酒,他就会如此?”
这个问题很紧要,因为她直觉今日这般场面,楼云春又免不了一醉。
趁眼下逮着巫栀,四下又无人,正好找她解惑,否则过会儿她又该跑了。
巫栀挑眉,“你就想问这?”搞得这么鬼祟,还以为她要问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
胥姜道:“你先说这事,再说韩大夫。”
“他醉酒后,你给他吃解酒药了?”
“醉酒后不该吃解酒药么?”
巫栀沉默片刻,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胥姜苦哈哈点头,“是很辛苦。”随后又问:“那依你来看,他这是什么症状?用不用你替他诊诊?”
巫栀断然道:“不用,他没问题。”
胥姜疑惑,“那是谁的问题?难不成是我?”
“都不是。”巫栀溜脚,不着痕迹地走开几步,确定而且距离安全后,才坦白道:“是解酒药的问题。”
“解酒药?”胥姜脑子一转,楼大猫确实是在每次醉酒后吃了解酒药,才半夜起腻,突发‘饿疾’。
她眯眼盯着巫栀:“解酒药有什么问题?”
“解酒药不是给了你两瓶么?一瓶是解酒药,一瓶是金匮……丸。”
“金匮什么丸?”
“金匮肾气丸,是增补元气,保肾生精之补药。”巫栀快速说道。
随后睇了眼她的脸色,紧了紧药箱,又找补了几句,“不过药性温补,并不伤身,反倒有助兴之效。”
这药可是多少夫妻梦寐以求的补品,瞧她对姐妹多大方。
好一个‘并不伤身’,好一个‘助兴’!
巫栀解释道:“我也是为你好,不忍看你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只是过后忘了告诉她,要将两种药分开用。
“巫、神、棍!你好得很!”胥姜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合着这些日子自己遭的罪,都是因为她!
她伸手就要去捉人,巫栀却早有准备,一溜烟儿跑进了门。
“你个庸医,神棍!给我站住!”胥姜追上去,却同找出来的楼云春撞了个满怀。
楼云春揽她站稳,问道:“这是怎么了?”
胥姜指着巫栀,“她”了半晌却没脸将‘解酒药’的事讲出来,这事着实有些丢人。
楼云春伸手给她拍背,却被她拉住,在手背咬了一口,然后又‘呸’一声吐掉,气不过地追着巫栀跑进了院子。
看着手背上浅浅的牙印,楼云春不由得一笑,随后回头看着胥姜的背影,喃喃道:“难道是发现了解酒药有问题?”
巫栀给的‘解酒药’楼云春吃一次没觉察出异常,可吃二次、三次,便觉得有些不对。
他曾找来那两瓶药,闻过、尝过,确定二者并不都是解酒药。
不过,在确认其无害后,他并未收捡,而仍然让胥姜保管。
留着偶尔增添些闺房之乐,床笫之欢,也并无不可。
不过瞧胥姜气成这般模样,往后怕是没什么机会再用了。
这么一想,他不禁又有些遗憾。
“楼兄。”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
楼云春回头,朝来人温和道:“竹春,阿樆你们来了。”妇唱夫随,他如今是随胥姜喊人。
胡煦奉上贺礼,“恭贺你和东家乔迁大喜。”
“多谢。”楼云春接过贺礼。
宋樆问道:“阿姜呢?”
楼云春答道:“在院里,正在找巫大夫说话。”
宋樆对胡煦道:“那我先进去找她们,你们聊。”
胡煦点头,“嗯,去吧。”
目送宋樆进院后,胡煦才抬头看门楣上那块匾,一看便认出是二人亲题亲刻。
“写得真好。”
“过奖。”
“祝贺你们。”
“也祝贺你们。”
二人相视一笑,前尘尽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