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发冷,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却还要逞强地站起来,绝不允许自己倒下。
不能倒下,徵弦咬紧牙关,他要去找……去找他家阿焱,也不知木埙将她送去何地了,她会不会迷路,会不会害怕……
他利用最后一点灵力,在浑身剧痛中,努力感知灵犀的方位。
糟了,灵力不够,他竟感应不到灵犀在何方,对了,云杳山巅,据说云杳山巅有一棵千年紫藤树,富含灵力,他可以去借用一点灵力找他家阿焱……
他拄着已经出现裂纹的轩灵剑,一步一喘息,一步一个血印地往前走,凄清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显得异常可怜又脆弱。
好困……徵弦感觉眼皮沉重,又迫使自己睁开双眼,发现前面有一小水潭,便挪动沉重的步伐,来到水潭边,想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却忽然发现水中自己的倒影有些古怪。
那是……那是什么?是……水中开了一朵红莲么?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赫然发现那朵红莲竟长在自己额间!
——★——
困倦的他一下子就从混沌中惊醒了,他下意识抚上自己的额间,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窒息的感觉逼得他止不住低喘,连呼吸都像变成了利器,来回拉锯着他。
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面照妖镜对着自己,镜面不会骗人,他这回看得一清二楚,那印记分明是……是七瓣赤色魔莲正绽放在他额头间,诡异至极!
怎么可能……不可能!
徵弦瞪大了双眼,企图毁去那耻辱的印记,将额头都抓出了数道血淋淋伤痕,那印记却仍旧纹丝不动。
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耻辱的烙印,难道……
徵弦使劲摇摇头,浑身开始剧烈而细密地颤抖,恐惧,深深的恐惧从内心深处涌动,很快淹没了他,他茫然无措,六神无主。
而更让他崩溃的是,他猛然意识到那魔莲印记不是墨色的,而是赤色!七瓣魔莲印记,全都是赤色!
七瓣魔莲印记原本七瓣都是墨色的,如今全是赤红色,意味着他已经与那个女魔头行……行过房了?而且还不止一次,是很多次了!否则那魔莲印记也不会全都变成了赤色!
什么时候?究竟是何时发生的……
他头痛欲裂,竟想不起来是怎么与那女魔头在一起的……
绝望、无助,像一头巨兽一般瞬间将他吞没,他不知疼痛般,将额头挠地血肉模糊,那印记却又顽固地透过血肉清晰地显现出来,终于逼得他崩溃了,急火攻心之下,又呕出一口鲜血。
“阿……阿焱……我不是我没有……”
他瘫倒在地喃喃自语,思绪纷乱如麻,额头伤痕沁出了血水顺着脸颊滴落下去,模样好不狼狈。
他将自己蜷缩起来,躲进一棵大树后,止不住地全身发颤。
正此时,一道男音突兀地从头顶上方传来,吓得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就捂住了额头,抬眼发现是一男妖。
“清弦仙师,冒犯了,请随在下走一趟吧!我家主子有请……”
晓涧南提着一把未出鞘的剑,居高临下地看着徵弦,眼里的笑不怀好意。
“哼…你算哪路小妖,安敢造次!”
徵弦强打精神振作起来,杵着轩灵剑站起身,身躯依旧笔直修挺,足足高出了晓涧南一头,在气势上瞬间压过了他。
晓涧南内心怯怯,还好他之前跑得快,否则也被眼前这个男人封困在地底下了,不过他方才都看见了,判断清弦仙师已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
他笑道:
“在下当然不敢在清弦仙师面前造次了,只是请清弦仙师赏个脸而已,随在下去妖王宫走一趟。”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徵弦说着将轩灵剑指向晓涧南,晓涧南却连连后退,陪笑道:
“清弦仙师言重了!在下并非是想来冒犯你!更不想与你打架的,其实在下……得罪了!”
晓涧南忽然撒出一包白色药粉,直往徵弦鼻间招呼。
徵弦身受重伤,反应迟缓,不慎吸入药粉,只觉眼前一片白光闪烁之后,再也忍不住陷入昏迷,颀长的身躯如玉山崩塌般倒在了地面,不省人事!
晓涧南唇角微弯,捞起徵弦的腰身,扛在肩头就向妖王宫出发。
拓拔骜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晓涧南将徵弦活捉了来。
“尊上,属下已将清弦仙师带来了。”
正殿之上,晓涧南将浑身是血,一脸血污的徵弦放在旁边的软榻上。
拓拔骜也是个有眼力的人,一眼就见着徵弦额头的魔莲印记,当即恼火万分。
“这……这这……他额头怎么会有这玩意儿?难道清弦仙师竟然是那个女魔头的男人???”
人倒是带来了,可惜看得,碰不得,拓拔骜气得够呛,要是碰了,被那女魔头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极有可能一蓬“诛神焰”,将他连同这王宫一把火烧了,那女魔头有啥干不出来?
拓拔骜恼火憋于胸中,不上不下,卡着真是难受,问晓涧南:
“他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晓涧南就把他在云杳山的所见所闻,如实禀告给了拓拔骜。
拓拔骜一听,当即就给了他一巴掌,将他一颗门牙都打掉了,拓拔骜暴跳如雷,冲他怒吼道:
“蠢货!你是猪吗?简直不长脑子!明知他身受重伤,还要将他往本尊这里扔!要是死在本尊这里该如何是好!”
晓涧南委屈极了,跪在地面,捂着嘴巴,唯唯诺诺,道:
“尊上不必担心,清弦仙师虽然深受重伤,但死不了的!您听属下一言,魔尊这些年不是一直在找魔后吗?而且悬赏奖励高达数千亿灵石!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做个顺水人情?以此拉进魔族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