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慕洲正痛不欲生,唐婳讥诮的凉笑声就飘进了他耳中。
她抱着陈清河的衣服,一步步朝着他走来。
此时的她,唇角染血,唇色绝艳,却又有一种抓不住的破碎、凄冷。
她看着他,字字沁血、字字诛心,“薄慕洲,现在,你相信陈大哥是你的亲哥哥薄渡了对不对?”
“陈大哥的腿骨,是你亲自踩碎的!”
“程心妍往陈大哥身上浇滚烫的热油……她往陈大哥腿上扎刀子,都是你指使的!”
“对,你还亲手往陈大哥腿上扎了刀子!”
“扎得他……伤势雪上加霜,再也站不起来!”
薄慕洲苍白着脸僵立在原地。
他没有指使过程心妍去监狱折磨陈清河。
可一定程度上,陈清河会被折磨得那么惨,是他的纵容。
他无法推脱、罪无可赦!
唐婳诛心的声音,还在继续,“哦,昨天,你明知陈大哥无辜,还非要送他去监狱。”
“若不是你非要送他去监狱,还让你手下的那个什么薄十三,把他送给了程昊,陈大哥不会被藏獒撕咬、不会坠落深海!他也不会……不会死!”
他也没有让薄十三把陈清河送给程昊折磨……
他也知道,定是薄十三背叛了他,跟程家人勾结在了一起。
可,就算他没有命令薄十三将陈清河送给程昊,若不是他刻意对陈清河步步紧逼、折辱,他也不会被逼得走投无路!
他并不无辜!
“把自己的亲大哥害成了再也站不起来的残废,恶意羞辱他,还让人生生将他折磨致死,你开心吧?”
“我……”
薄慕洲满心悔恨、生不如死,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亲大哥,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唐婳。
他只能经受着万箭穿心的疼,一颗心,永堕地狱。
唐婳又不瞎,她自然能看出,薄慕洲后悔了,悔不当初、疼痛蚀骨。
可她还是凉笑着,一遍遍问他,“逼死了自己的亲大哥,你开心吧?”
“陈大哥死了,你得多开心啊!”
“对不起……”
薄慕洲伟岸的身躯猛一踉跄,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肝肠寸断。
“说什么对不起?薄慕洲,我可是清晰记得你说过,你不会后悔,永不后悔!你现在说对不起、你现在装悔恨,装给谁看?”
“我不会稀罕,陈大哥也永远都不会稀罕!他更不会原谅你!”
“对不起……对不起……”
薄慕洲眼睛红得仿佛蒙上了一层血雾,他那张被无数人盛赞过的俊脸,却惨白得仿佛敷了一层面粉。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如果早知道陈清河是他的亲大哥薄渡,他宁愿自己魂飞魄散、万劫不复,他也绝不会伤他一分一毫!
“大哥,我错了……”
薄慕洲颤抖着抚上他掌心陈大哥的照片,“我错了,错得离谱……”
“哈!”
唐婳又笑了。
笑得比哭还要更难听。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薄少,怎么可能会犯错呢!”
“错的是陈大哥啊!他错在,不该做你的哥哥,不该,小时候,把所有的真心与关爱,都给了一只恶魔!”
“如果陈大哥在断崖边上不救你,他怎么可能会死!”
“陈大哥错了,错在,救了一只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恶魔!”
“陈大哥……”
唐婳想对着薄慕洲破口大骂,她恨不能将最恶毒的语言,都加诸在他身上。
可紧紧地抱着怀中的衣服,想着陈大哥温暖如天上暖阳的笑,她又不想在他们的小家骂人。
她垂眸,小心地、眷恋地摩挲着怀中的衣服,“玫瑰花开了,我们一起洒下的菜籽,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