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晚稻收割时节,路面上,河对岸。人们在稻田里忙着收割,脚踏打谷机踩得呼呼响,此起彼伏回应在山谷里。田地到户了一家一户耕田种地了,积极热情空前高涨,到处是丰收忙碌的新气象。
晓云,去哪?抬头见是满娘和哥哥杜作之,杜晓云不答反问:满娘,你和哥哥这是去哪?
下车,满娘有话和你说!听满娘有话和自己说,又见哥哥杜作之一脸的尴尬和蔫情。杜晓云把单车踩到路边停了下车,把单车支撑踢了一下停放在路边。满娘迎过来说:哥哥和嫂嫂又打架了,知道了吗?那个死女人也真是的,下那么狠的死手打男人,男人能不还手吗。她倒好一走了之回娘家了,还得去她娘家请人!
望一眼低头站在路对面的哥哥,杜晓云说:人家天天,在医院上班下班怎么会知道他们又打架了?满娘用带点责备的口吻说:还有脸讲,自从新嫂嫂进了门你回过几次家,数都数得清吧?
满娘这么一问,杜晓云这才记起自己确实有一两个月都没回过一次家了。她不是不想回去,而是看见那个家心里就烦。
一场婚礼把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弄得一地鸡毛一下回到了解放前。本来当队长当习惯了的爸爸,田地一到户就不能当队长了。不当队长了就没人可以命令了,事必亲躬,少一样不做都不行了。好比如田地得亲自背犁耙牵牛下田犁耙耕种,油盐日用不能像以前那样歪一个嘴就行了,自己得亲自去找。
加上娶个媳妇欠了一屁股的外债,爸爸就想节省点了,好早日把外债还清楚。农村就靠种几颗粮食,养两头猪几只鸡鸭要生活,再省也省不多少的。于是在别人催钱还债时,爸爸就开始拆东墙补西墙了。
这样一来新嫂嫂有意见就产生家庭矛盾了,新嫂嫂说爸爸不会理财管理家庭就要夺爸爸的权了。新嫂嫂刚刚才过门,怕别人说三道四。不好意思也不敢公开出面和爸爸作对,就怂恿哥哥出面和爸爸作对了。哥哥历来怕爸爸,全说爸爸也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几句口水话。新嫂嫂就骂哥哥怂不是男人了,哥哥不服就有来争吵甚至是大打出手了。
好久都不回去了,那天杜晓云下班了就搭去滩头路过苦竹坪小河口的班车。在岔路口下车就往家里走,当她一走进家屋后院的厨房时。就见哥哥蹬在灶边苦着脸,捂着头的手掌不住地从指缝间渗出血来。原来争吵中新嫂嫂甩了哥哥的头上一火钳,杜晓云赶忙给哥哥清洗又包扎。
本来她打算回来住一夜赶明早八点钟从滩头开往外面的班车回卫生院上班的。帮哥哥包扎完她留下几块钱让哥哥买点补品吃,饭也不吃夜也不住就又回卫生院了。
杜晓云说:那个家太难回太难进了,不是吵就是闹,一地的鸡毛叫人怎么进怎么回啊!讲别娶那个辣火的女子,哥哥和爸爸降不住就是不信,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现在讲这些还有什么用,钱都用去一担箩筐了,婚也结了。人家也怀着杜家的种了,总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吧!满娘细细说着,头头是道。杜晓云说:既然这样,那还和人家说什么?
说什么,问你要钱呗!家里拿不出一分钱,不问你还有谁可以问?满娘开门见山摊开双手道:新嫂嫂跑回娘家了,又怀着杜家的种。不得去娘家请呀,去她娘家请不得买些肉菜和糖饼什么的吧?
打,打,就知道打架。有本事打架为什么不有本事自己要钱去请?
他有那本事要钱,还用得着来问你吗?
问我要,他们打架爽了手过了瘾,凭什要我买单?
凭什么,就凭你是他的妹妹,杜家唯一拿工资的人。满娘说话也够直白的了,接着说起厉害话来:新嫂嫂娘家人搭话来说了,一个礼拜时间,不去陪理道错,就把孩子打掉,再猜媒把女儿嫁了。女人再嫁就容易得多啊,男人再娶就难得多了。用了那么多钱,你忍心让哥哥从此打一辈子光棍吗?
到底是血浓于血,一母同胞,况且哥哥一向对自己不薄。杜晓云从裤口袋里摸出一张大团结(十元币),边塞给满娘边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有什么事别讲人家听,也别问人家要钱了。
杜晓说完就去扶单车龙头,脚一踢单车支撑,大长腿跨上单车飞去滩头了。满娘看一眼,叫上杜作之去了青龙镇买肉买糖饼,然后陪着杜作之去了媳妇的娘家,也不知能不能把怀孕了的媳妇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