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兴的父亲原在县政府一个部门工作,五十年代末因为讲错话被划成了右派。一家下放到双河口东村劳动改造,那一年莫家兴刚满周岁,哥哥莫家旺刚满七岁。
文革初期武斗,莫父莫母被造反派加上莫须有罪名批斗,双双含冤而死。这一年莫家兴才九岁,哥哥莫家旺才十五岁。父母都含冤死了,又不能回城,哥哥莫家旺便放下书本不读书了。回生产队参加集体劳动挣工分,主动承担起养家的责任。不但不让弟弟莫家兴挨饿,还送弟弟莫家兴上学读书,一直读到高中毕业。
因为下放在双河口东村,所以莫家兴很小就和芦福生在一起玩了。后来通过芦福生和蒋长生认识,三个人上学了又一直从小学读到高中毕业。高中毕业了又一同回生产队参加集体劳动,可以讲是最好的发小加铁哥们了。
改革开放落实政策了,莫家兴和哥哥才得以回城。因为找不到工作,兄弟俩自谋职业在农贸市场里摆摊卖水果和蔬菜。
三年前的一天早上,哥哥莫家旺先用手推车,推着一车水果来到农贸市场摆卖。刚刚摆上水果在摊板上卖,便走来三四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几个小混混不问价钱,上来抓起水果就吃。吃了还各自拿着水果扬长而去,莫家旺见状追上去问还水果。几个小混混不但不还水果,还动手打了莫家旺。
随后推着蔬菜来的莫家兴看见哥哥被打,放下手推车指着几个小流氓便问:“拿了人家的水果又吃又带走,钱不给钱还打人,你们是土匪还是地龙(霸王)?”几个小混混仗着人多,说:我们就地龙了怎么的,再废话连你一起打!
“来呀,怕你们,我就不叫老乱了!”
“牛逼,给我打!”其中一个穿花格子衬衫的小混混说,看样子他是几个的头儿。听见头儿发声了,另外三个小混混就扑来打莫家兴了。莫家兴让过对方打来的拳头,他一时性起顺手抄起摊边的一张长坐凳对着几个小混混就是一阵乱舞。几个小混混被打得滚的滚,扒的扒。
那个穿花格子衬衫的小混混看见手下人都被对手打得滚的滚,扒的扒,仗着自己学过几手三脚猫功夫。趁英雄上来要缴下莫家兴的板凳打一顿,莫家兴也不是吃素的。看着混混头儿扑来,他腾挪展转一板凳把混混头儿打伤住进了医院。其父是工商局的头头,不但要莫家兴赔医药费,还利用关系让莫家兴进了局子。
莫家兴进了局子,除了哥哥以外,就有芦福生和蒋长去看过他。劳改释放回来也一样,没有一个亲戚朋友来看他,就芦福生一个人过河来看自己。不能不让莫家兴感叹人情的冷暖,世态的热凉!
再说草根被芦福生拉出村了,他对芦福生说:这样走了,不怕栾妹休了你呀?
“不怕,她有六个老人要赡养呢,除了我这个傻子,还有谁愿意背这样一个锅?”
“那也不一定,有那个眼就会有人去堵。要不你别去老乱那了,我一个人去算了?”
“城里那么宽,你知道老乱住哪吗?”
“把老乱住在哪条街,几多号门牌讲人家听,过河西一问不就知道了?”
“少废话,人家还没得和你喝酒呢!”怕草根还说下去,芦福生补上一句道:我那个傻女人,我知道,就是青蛙尿射完就完了。放心吧,晚上回去亲一亲,哄一哄,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芦福生这样说,草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两人搭船过河来。当走农贸市上过时,芦福生说:“老吵,你在外面等,我进去买酒菜。”知道芦福生负担重,手头紧,草根说;司令,你就别进去买了,还是我来买吧!
“这怎么行,我请喝酒的。要你来买酒菜,我这个脸拿哪去放了?”
“拿哪去放,还是留在头的下面,眼睛鼻子嘴的两边呗!最近走江湖还不错,早咬手了。再说你先时去看老乱已经买有礼物了,人家还没买呢,就别和人家争了!”
“二位像狗抢屎似地,在干嘛!”
正是草根和芦福生在争谁买酒菜的时候,一个男子迎过来说。草根和芦福生看见薛思甜,喜问:黑胖,是你?
“是我!”薛思甜从市师范学校毕业分配回县中教书,放学了正好出来买菜准备做饭。问:二位,在争论什么?
“问得正好!”芦福生人虽然穷,但是很豪爽。迎着薛思甜便说:没争什么,就是打算去看老乱,顺便喝一餐酒。我讲我去买酒菜,老吵他非和我争进农贸市场买菜不可。
“去看老乱,老乱怎么了?”薛思甜忙着问,因为常和草根在一起。草根和莫家兴铁,薛思甜和莫家兴的关系自然也不错了。
芦福生把莫家兴被判刑昨天刚刚释放回来的事一讲。薛思甜也是一个豪爽之人,说:那我也得去一个了,二位就别争别抢了。我刚好是出来买菜的,这酒菜还是我来买吧!不讲你们也明白,人家月月红!”
“好你个黑胖,叫你评理,你倒好。你月月红,又怎的了,你能拿出那几个酒菜钱,我就拿不出那几个酒菜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