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栾小玉说,兰家想在这边年娶亲,问要多少彩礼时。苗父苗母说,彩礼不能少于一千元,另外接亲那天,还得送来三百元的肉酒钱,不能兰家欢迎喜喜大酒大肉,他们连汤也喝不到一杯!
那个年代,一般工作人员每个月的工资也就三五十元钱。万元户也只是刚刚提倡,一千三百元可不是个小数了!
所以草根回来一和母亲说,兰母便道:“这家人怎么可以这样,卖女吗?秀根的公公问我要多少彩礼,我只讲两三百,开口就是一千。加上结婚用品,给女子做衣服七七八八的,那不得千五六块钱以上。这婚怎么结,有几家拿得出这么多钱?”
“妈,千五六块钱恐怕不够。人家还提出最少三百元的酒肉钱呢,没个两千左右是缴不下的!”草根历来反对买卖婚姻,说:“妈,这婚要不别结了!”
“不行,不准讲这种话!”像落水者见了根木头,能不抓?兰母问:“姑娘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不和她说,劝父母少要点彩礼钱?”
“说了,她说她的父母就是想用六个女儿的彩礼钱,给三个儿子建房将来娶媳妇。谁说都没有用,就是这个价。”
当栾小玉和草根讲了苗家提出的彩礼钱和酒肉钱,草根也曾单独和苗家丽说过。也曾去求过苗家父母能不能不要这么多,可苗家丽说她奈何不了父母,还哭得很伤心。苗父苗母则说就是这个价,没这个价别想娶我们家丽!
“老大,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兰母问。
“没多少,也就一百多块钱。”草根老老实实说:“再还跑几次,恐怕连路费都成问题!”
“怎么出去大半年,就剩一百多块钱?”
“妈,每个月人家都给家里寄钱呢,这次来来回回,包括买礼物去苗家,用了不少钱呀?”
草根这样说,兰母信了。说:“这可这怎么办,妈手上也才有一两百块钱呢?就算是问林家要彩礼,也才四五百块钱,还需要千多块钱去哪要?”
“所以讲,这婚别结了!”
“不行,过了这村恐防就没这个店了,妈这就去想办法!”兰母说,真的走出屋去想办法。
兰母先是过河回娘家,大弟上门入赘全有钱也做不了主,小弟神经兮兮,光卵皮条一个,自己都难,所以她只能问堂哥堂弟们借钱。
这个世界,往往锦上添花有,雪中送炭无。你越有钱就越容易借到钱,你越没钱就越难借到钱。因为别人怕你贫穷还不上,所以没人敢借钱给你。
虽然儿女大了,草根每年都弄得不少钱。总归是家庭底子差太穷了,草根弄得的钱,也只是像天上下的毛毛细雨,湿了皮面,深土仍是干的。所以兰母在十几二十家堂兄弟中问了一圈,也没借到一分钱。原因就是上面说的,怕借了还不起。
在娘家问不到钱,兰母不受,又回来村上问一些平时关系好的妯娌。有的妯娌明明有钱,一听兰母问借钱,诉起苦来比黄连都还苦。
“老大,妈实在想不出办法了,要不你去问问看?”走了一圈,兰母是身累心累,回来便对大儿子说。
“妈,儿子也不晓得去哪借呀!”草根说的真话,熟悉的朋友中,大部分人都比他还穷。平时里多是别人问他借钱,就没有他问别人借钱的。
“你不是说,那些煤老板,钱多的是吗,去问他们借呀!”
“妈,煤窑都停开好久了,人家还没钱用呢,哪有钱向外借?”草根想讲,黄占强和莫家兴四处赌钱,还以骗以偷养赌呢,哪有钱来借?可话到嘴边,他忍住不说了!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兰母连连说,急得团团转,真是个钱逼死英雄汉。草根说:“还能怎么办,没钱这婚就别结了呗!”
“这怎么可以?”兰母以手加额,一会儿放下手说:“老大,要不你再去滩头求苗家,要他们减点价?”
“我可不敢去了,说来说去,人家就是一口价,拿得出钱结婚,拿不出钱走人!就还差着没跪下求了!”
“该跪就跪呗,二十几快三十岁来了啵,村上人都嘲笑我们家里了。特别是前屋的人,都讲出口了。卵子都做得门扛了,老婆也讨不得一个!
“笑就笑呗,不懒他们笑嘛,封得了坛口,封不了人口!”
“别说这种话,是妈的儿子,明天给妈去滩头!人心都是肉长的,多说些好话,一定可以感动苗家的!”
“想去你去,我可不会去了!”
“妈去就妈去,妈就不信了,买卖还有个价来讲,嫁个女讲多少就是多少!”兰母说,第二天早起她还真的搭车去了滩头。
到滩头了,兰母先去莫家。先找栾小玉去说,栾小玉去说不通。兰母亲自去说,讲得口水都干了。苗家丽的父母不但不减价,还提出新的要求,另要一百元钱的外祖钱。
兰母没有办法,住了两夜。只得回来,让女儿出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