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当年读书的五七中学迁回县城了,草根忙问:“不知道呀,什么时候迁走的?”
“今年年初,迁去县城河东,改叫二中了!”杜敬桥边开拖机下坳边说:“如今的河东,大搞建设,道路成形,高楼林立,说不定哪天会超过老城河西呢。”
“那是肯定的!”草根想说自己早就预料到了,一想他又改了,没必要在杜敬桥这样的同学面前自吹自擂。说:“城东,既有汽车站,又有火车跑,地方还宽,不超过河西老城才怪呢!”
“老吵,下坳的路很抛跳的啵,坐稳,扶好了!”杜敬桥嘱咐说。
“知道的!”下坳的路还真的比上坳的路还难走,坑坑洼洼的特别抛跳。直到下完坳,草根这才心有余悸地问:“这路恐怕从来就没有人保养过吧?”
“乡下的机耕路,又不是国道省道,谁来保养,每逢下大雨过后,都是我拉些沙石来填呢,不然更坑洼难走了。田地到户就是这点不好,各人自扫门前雪,想做一些公益事业特别的难!”
“那这条路,当初是谁出钱出力修的?”
“几个村出钱出力修的呗,都杆往外是几个大队联合修的,石盆到都杆这段路全是石盆几村人出钱出力修的!”杜敬桥很自豪地说:“高中毕业回乡了,我就和傻狗几个人组织筹备修路了。说服大队小队干部,动员社员群众参加,用了不到两年的农闲时间就把这长达七八公里的路给修成了,拖拉机也是修成路那年买得的!”
“就是因为为头修这条路,这才和傻狗一样做大队干部的吧?”
“你以为呢,这个世界从来都不会天上掉馅饼的。不劳而获是人家,不是我们这些农村平民子弟!我们这些平民子弟每前进一步,都靠自己努力才能得来的!”
“讲得好,为你点赞!”草根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说起佩服这位土狗似的同学的话来。
“唉!”杜敬桥长长叹一口气说:“当年,我们的祖先不知怎么想的,迁到这么艰苦困难的地方来住!”
“还不是因为战乱,或者躲避诛连九族之罪吗?不然的话谁愿意迁来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来住!我们地方大部分人的祖先,不都是这么迁来的吗?”前面出现岔左岔右向前三条机耕路,草根问:“你家在哪个村?”
“石盆大村!”杜敬桥说,方向盘一打拖拉机右拐,很快到了山脚下一个村子。拖拉机开进一个挂着石盆村委会牌子的院子里,杜敬桥停车对挂着代销店牌子的屋门口大喊:“清嫂,货拉得回来了,快点出来拿!”
很快有个中年妇女笑眯眯地从代销店里跑出来,杜敬桥对草根说:“走,这下可以回家了!”
杜敬桥爬上车桶去拿下草根的背包和手袋,草根伸手说:“来,给包我背?”
“得了,我帮你背了,走吧!”杜敬桥背起包,还拿手袋走了。草根又讲一句,杜敬桥这才把手袋递给草根。于是一个背包,一个提手袋进了村。
“你们村蛮大的呀!”大村道路纵横,一家连着一家,草根说。
“不然怎么叫做大村,有一百三十几接近一百四十户人家呢!”前面巷口有一家屋,杜敬桥指着说:“那就是我家了。”
“这房子不错呀,还说没房屋住,要建房!”看着三间大瓦房,草根说。
“两家人住的啦!”杜敬桥无奈地说:“我家三口人。小叔家有七口人,十个人住三间瓦房,你讲该不该建房?”
“这样讲,确实应该建房了。”
“家丑不可外扬,讲你听也无妨,人多住在一起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杜敬桥的话还没说完,但听屋里大闹天宫似的。有人哭有人喊,杜敬桥忙着跑过去,还在大门外就暴粗口了:“卧槽泥马,你们敢打我爸我妈!”
杜敬桥暴过粗口,放下背包于门口边便冲进屋里。草根忙着跟过去,只见堂上乱成一锅粥。一边一个男人被一大三小四个男人围着撕扯,另一边一个女人被一大两小三个女人围着撕扯。
不用问被围着撕扯的男女就是杜敬桥的父母,而围着撕扯的男女就是杜敬桥的小叔一家七口人了。
杜敬桥进屋就操起门背的一根木头扁担,发疯似地冲了过去。小叔一家仗着人多,不但不放开杜爸杜妈,还给人去拿来扁担棍棒和杜敬桥对来。
“你们都给我住手!”眼看一场家庭恶战就要开场,草根不得站在大门口大喝一声:“别打了,都给我住手!”
杜敬桥像是听不见一样,拿着扁担横扫乱舞。小叔那边也甘示弱,拿扁担和棍棒飞舞而来,一时间乒乓邦邦的木头碰撞响声不绝于耳。
“还不住手是吧,那你们干脆打我死算了!”草根又是一声大喊大叫,仍不能制止这场恶斗,他想都不想便冲到双方械斗的中间去。
草根挡在中间,杜敬桥当然停止不打了。小叔那边见是陌生人挡在中间,自然也是放下扁担和棍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