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对河回来的第二天,留木根配合母亲晒打得的早稻谷子,草根便开始弄田地准备插种二苗了。
和龙河县大部分地方一样,盘古也是早稻犁了耙再插秧,而晚稻则是耙了磙再插秧。就是开水放进稻田里,把割过剩下的禾蔸茬茬耙倒,然后撒上禾稿再用一种木制的磙子由牛拖着磙糊了再插上秧苗。
前面说了,由于父母不懂农业,田地到户分农具时草根家得的是老牛,农具也是最差的。所以不到两年牛死了,农具也坏了。草根回来种田了,曾置办得了犁耙,却没有置办得木磙。
没木磙用就磙不了田,磙不得田就没法插上秧苗。所以草根不得不在盘古圩日买了一个木磙。不好意思去问别人借牛用,他就教买得的黄牛崽学耙田和磙田了。
“兄弟,狗崽一样大的牛崽就教耙田和磙田了,想吃牛崽肉呀?”看着草根用新买得的黄牛崽教耙田又教磙田,兰宝根走过来说。
“江边有水多挑担,哪见功夫累死人?慢慢的做,一天做一点,牛松人也松,吃不得牛肉的!”草根笑笑说。
“季节不等人,慢慢的做,你想过了秋才插田,将来要禾稿呀?哥那有牛,去哥那要来用。”要说兰宝根还真是个好兄弟,和草根很投缘,草根不去要牛,他就去放牧那地方把牛牵了来,既帮草根耙田,又帮草根磙田。
见兰宝根既帮自己耙田,又帮自己磙田,草根也就在宝根种田的时候,带上弟弟木根去帮宝根家插田了。等到草根家的田得种了,宝根带着妻子来帮草根家扯秧和插田。倒像是互助时,你帮我,我帮你互换着工种田一般。
“兄弟,听说叔娘去说给水老鼠一家人听,要他们去对河秀根妹妹那吃汤饼酒,他们一家人都说不去,有这么一回事对吧?”在互换着种田的时候,兰宝根问草根道。
“爱去不去,少个癞子不照样成圩吗,不去拉倒!”草根不以为然地说。
“话是这么讲,我以为通过春头植树造林,你们两家和好了咧,谁知道又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兰宝根叹息一声说,提醒似地问:“想过没有,为什么好好的了,又会出现这样一种反弹情况?”
“这还用想吗,他们家两个儿子都讨得老婆了,我们家两个兄弟都还没讨上老婆,瞧不起人了呗!”木根在一边说,因为他一天一夜爱去村上耍,听过的闲言碎语多,所以他深有感触地说。
“是了,有一次她(姚氏)来我们家找奶佬玩耍闲谈,好像说过讥笑你们家娶不上媳妇的话。”宝根妻回忆说:“草根兄弟,木根兄弟争取今年把老婆讨了,做一场大酒气死那个老虔婆!”
“这是肯定的!”兰宝根接嘴说:“我们草根兄弟,木根兄弟是谁?人靓又有本事,讨个老婆那是分分钟的事!”
“草根兄弟,听见我们讲的话不成,争取今年结婚,让我们喝上一杯啵!”看着草根不做声只是笑,宝根妻问。草根道:“听见了,依嫂嫂讲的做就是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能让我们空等啊!”宝根妻想想关心地问:“还有几天就去秀根妹妹那吃汤饼酒了,亲戚朋友都通知到了吧?”
地方风俗,嫁出去的女儿一旦生小孩子了,娘家人就会把自己的亲戚朋友都通知到。届时拿上小孩的衣服鞋袜帽子以及背带,和给产妇的营养品。如鸡,蛋,猪蹄,加上粮食一挑去男家去庆贺吃汤饼酒。衣服鞋袜帽子背带和营养品越多,女儿家就越有脸。
过去人穷,只是娘家一些近亲去,也不做很有规模的汤饼酒。田地到户以后,生活好起来了,人们不但做汤饼酒了,还大做特做。一个攀比一个,看看谁家的汤饼酒做得大,看看谁的娘家人得东西多。
“这我不管,都是老娘在操心!”草根说,宝根妻笑笑道:“你不管,我们兰姓在盘古可是大姓人啵,到时侯办得不热闹,我看你怎么办?”
“看你个死女人说的,草根兄弟一个男人管这些事干嘛!”兰宝根得自己的女人就骂。
“人家不是担心,办得不热闹丢丑吗?”宝根妻说。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艾叔娘是谁?一定会准备得好好的,老人家就这么一个独女,能不把汤饼酒热闹吗?”
兰宝根说得不错,兰母这几天一直在为去女儿那吃汤饼酒奔忙。说亲戚朋友,购买缝制外孙穿的衣服鞋袜帽子以及背带。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想千方百计都要把汤饼酒办得风光热闹!
可是有一个人就不希望,兰母把汤饼酒办得风光了,这个人就是伯娘姚氏。
老话讲亲戚包望亲好,弟兄巴望弟兄强。可姚氏恰恰相反,她不但不巴望兰母好,还处处防着兰母比她强。哪怕兰母比她强一点点,她便嫉妒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