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没有什么信心,但他还是开始悄悄准备起求亲的聘礼。
不管是否会被拒绝,他想这份聘礼也只为这一人了。
他已经开始找机会想要和姑娘坦白自己的身份。
如果姑娘愿意,等父母行军归来,再举办成亲事宜,便是双喜。
他怀着复杂期待的情绪,等到了那一年的冬日,却等来了快马传回全军覆没的消息。
他的父母、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那些贺家军人,死在了那个冬日,埋骨在冰冷的边境,再也无法踏上回家的路。
那天,随着消息同样回来的还有洪大哥。
他不相信父母会这么轻易死在战场,还是整个贺家军。
他不断追问着,得到了他心内猜测已久的真相。
洪大哥说,他可以脱离将军府的身份,从此作为平民正常的生活,再也不会面对这腐烂不堪的朝堂。
这是他父母所期望的。
洪大哥也会帮他。
他却什么也没回答。
只是坐在父母的主屋内,坐了两天两夜。
最后,很平静的走了出来,好好吃了饭恢复了些力气,然后一点点、一箱箱亲自将要给他喜爱的姑娘的聘礼,全部收回到府内的库房内。
他给不了那个姑娘幸福。
幸好,还未曾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份,不用再去面对那个让他忐忑不安的结果。
将府内仆从重金遣散,最后坚持留下的都是死忠将军府的仆从。
关于此战如此惨烈的结果,朝堂给出的是因为贺家军对战场的误判导致。
但由于贺家军以往赫赫战功,依然会以将军礼祭奠。
误判......
多么模棱两可的说法,给世人带来诸多的猜忌、想法。
祭奠......多可笑......
贺问偏不服,他进不了京城。花重金请了江湖人士,找了早年受过贺家恩惠的隐秘关系,以箭矢传信坐于高位的帝王,言辞激烈,毫无敬意。
是他们帝王一脉对不起他贺家上下!
只有他一人的贺家还算什么贺家!他凭什么要去认下这样的说法!
凭什么!
仁阳皇大怒。
没过两天,仁阳皇帝派来的兵马围住了将军府说要拿下贺问,去京城审问。
将军府大门紧闭。
贺问就没打算离开将军府,也不打算离开阳城。
这是他的家。
那天,他因为心内残留的遗憾穿上一身喜服,手里握着记载着他贺家历年大事,同诸多英灵享着供奉的族谱。
府内留下的忠仆如往常一般做着各自的事情,多年侍奉将军世家,面对这种事情也没有一人脸上露出怯意。
贺问站在台阶之上,一身火红的喜服,大口喝着酒,嘴里大骂着仁阳狗皇,声音高昂到隐隐传出将军府。
府外围着的将领下达了命令,无数箭矢飞入穿透了贺问的身体。
酒瓶砸碎在地上,身体倒在台阶之上,火红的喜服染上不断流出的血液颜色更加深,就连族谱也溅上了血滴。
他在地上抽搐着,现在是冬日,大雪如急雨砸落而下,覆盖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
他在纷乱的大雪中,意识恍惚着好像看到了他的父母并肩骑着战马踏雪归来,身后是庆贺着胜利的贺家军。
他们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冲他笑着招手。
最后,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干净温暖的眼眸,如以往一般温柔的望着他,脸上是徇烂无比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