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建有二层开阔高台的小楼在乐府中很是常见。
一方面是提供给乐人练习,另一方面若是乐人在乐府内演出,二层开阔高台于观看者来说也是视野上佳。
林伊人在游戏内所参与的演出:“长跷会”,便是征用了一处建有二层高台的小楼练习。
一层开阔,摆放着很多演出用具。除此之外,便是在角落里堆放着十几个卷起来的铺盖被褥,被褥颜色灰黑看不出本来的材质,一层大门敞开却也能闻到难以消散的难闻味道。
这种地位最低下的乐人训练完后,并没有固定住所,而是直接住在类似道具间的一层,随地打铺盖,时间长了,自然味道不好。
再加上旁边几步远还躺着一个不知死活、满身血的壮汉。除了血腥味还有浓烈的腥臭汗味扑鼻而来。
刚步入小楼的吟风,此时的表情很是不好,尤其是看到楼梯上站着的身穿华贵紫衣的俊俏公子时,眼神骤然阴沉。
从看到站在二楼拐角处戴着白纱帽帷的莫长生起,他就明白这个贵公子就是玉琢想要应付的人。
虽说他也清楚玉琢如此做,也就是说她并不真的在意这位公子,可清楚归清楚,他总还是心里不舒服。
若当真不在意,又何须如此应付,为何不直接拒绝?
用这种迂回的手段,说到底还是有所求、有所想要。才会给对方可能的暗示。
可他到底什么都说不了,因为他什么都不是。
更别说他这条命、他如今得到的一切殊荣,乐府第一人的盛名。若无玉琢暗中相助和鼓励,也走不到现今这般位置。
这一路走来,玉琢也从未向他寻求过任何帮助。所以即便是剐肉戳心,这唯有一次的忙他也是断然不能拒绝。
更何况,他和玉琢也并未有过什么。所有一切,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罢了。
可终究是跨不过心里的难受,一大早他就去了不常去的练舞房内练习,逃避着想要不那么快面对现实。
可终究避无可避,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此人。
见到了之后,心内更是压抑的难受,看着对方的眼神几乎要淬了毒一般。
以他如今在乐府的地位,又因乐舞出众深受皇帝欣赏喜爱,所参与的宴会演出自然非平常而论,皆是极为盛大、仅极为权贵的存在方可出入的宴会。
因此,他在一年前某次这样的宴会上是见过这位公子的。
那是皇帝党羽一派,且备受帝王宠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洪家,洪丞相的嫡出次子——
洪盛恒!
难怪,难怪如此。
洪丞相的嫡出次子,此等身份,其利用价值自然要远远高出他。
更别说,此次皇帝下令,动员整座乐府在宫中举办的庆功宴,便是为此子接风洗尘,庆功加冕。
他受令于皇命,日夜加练,准备舞曲,也不过是为此人的庆功宴添姿加彩,供权贵欢笑的头彩。
吟风手指紧握成拳,指尖刺的手心生疼,却抵不过几乎要将他压倒、难以跨越的铁一般的阶级秩序。
他也不过......一介乐人。
洪公子站在楼梯木阶上,望着下方同样看着他的人,微微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