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国公府。
云葭正在与岑风说话。
她是吃完晚膳回去路上遇见岑风的,让和恩退下之后,她与岑风走到一旁说话。
岑风已经见过黑老大了,此刻就是来给云葭回话的,两人所在之处正好能看到四周的风景,这也是为了避免有人偷听,此刻岑风低着头跟云葭回禀道:“人已经派出去了,只是西山那处地方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就算真的挖出来,又怎么能断定是那位郑三少动的手?”
前世云葭收到那封信的时候也曾有过这个思量,后来才知晓其中一具尸首竟然握着郑子戾的贴身玉佩。
那玉佩是郑家儿郎独有的玉佩,一共三块,有那块玉佩在,自然能证明那些人的身份,何况其中有些尸首恐怕还能看得出面容。
一具尸首或许代表不了什么,可十几具尸首呢?
前世这事闹大之后就连天子都极为震怒,甚至还让三司会审彻查此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些事只要用心去查,总能找出蛛丝马迹的。
“这事你不必管,只需让人把事情闹大便是。”云葭说话时正好面对着一丛芍药花。
这时节芍药开得正好,粉的、白的、红的、黄的……种类也有许多,金带围、大富贵、朱砂判、莲台,还有一种花色为紫色的砚池漾波。
云葭弯腰轻轻折下花枝摘下几朵开得正好的,打算回头把屋中书桌的那盆花给换了。
岑风见她神态从容,倒像是有十足的把握,虽不清楚姑娘这一份把握从何而来,但岑风还是点了点头,只心中到底还有几分担心。
他既担心这事会不了了之,也担心……姑娘这一份秘闻到底从何得知?就连国公爷和陈护卫他们都不知晓这事,姑娘整日待在闺阁之中,怎会知晓这些事?
他怕姑娘认识一些不该认识的人,也怕姑娘出事。
云葭捧花起来就瞥见身旁岑风担忧的面容,她猜到他在担心什么,其实她可以跟岑风说得更多些。
比如郑家那个让人震怒的暗室,又比如……替郑子戾做这些事的人。
前世这事发生之时,郑曜十分震惊,之后也确实查出他不知晓此事,既如此,能替郑子戾做这些事的自然只有一个人,而能让郑家人都毫无所察,那位郑大夫人自然只可能派出自己的人手。
找到替郑子戾做那些事的人或许能找到更多的证据。
只需跟岑风说这个,他就知道该去找什么人,不过这样的话难保不会让郑家和唐家发现与他们有关,云葭不想把徐家推到风口浪尖上,她只想做推波助澜的那个人,所以只需让世人知晓西山的事就好,闹大了,自然会有人去查。
而她只需静待结果就是。
“还有别的事吗?”她问岑风。
岑风纵然有满肚子的疑惑和忧心,但他向来服从惯了云葭的吩咐,她若不肯说,他自然不敢多问,便又说起别的:“来时听说郑大夫人午后就已经把郑子戾带走了。”
云葭早在先前从陈集口中知晓唐氏去了府衙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既然郑子戾已经挨了那五十大板,云葭也无所谓他在大牢待多久,反正他不用多久就又该进去了。
她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还有……属下听说那位江法曹江大人被这位郑大夫人打了。”这事自然未传播开,但岑风路子广,他替云葭做事,黑白两道的人都认识,今日回来时,他就特地去打听了一番,便知晓了这桩事。
云葭听到这话,挑眉:“这位郑夫人的胆子真是大,连朝廷命官也敢动手。”
不过若是不大,她也不会替她儿子做那些事了。
想到前世郑子戾的事情败露之后,唐氏为了阻止那些人毁掉郑子戾的坟墓痛哭不已甚至跪下来祈求的样子,云葭却丝毫不觉得她可怜。她若可怜,那元宝、阿琅,还有那些无辜惨死在郑子戾手中的亡魂难道就不可怜吗?她可怜,不如说是可恨,倘若她能管束住自己的儿子,又岂会发生那些冤案?!
就是她一次次的纵容才让郑子戾那个魔鬼行事越来越过火,才会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
吃斋念佛,赠人粥衣,她竟妄图想用这样的法子洗清她儿子的罪孽?
他也配?!
三年后,西山那块荒地可不止十来具尸首,其中男女老少皆有,甚至还有几岁的孩童。
云葭每每想到这就觉得恶心想吐,她面上的厌恶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