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泽到郑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为了不让人发觉,他特地绕了远路,没有直接去郑家所在的昌邑巷,而是先去了白井巷,之后更是把马匹系在一家相熟的酒庐面前的一棵柳树上,而后便趁着夜色独步往郑家所在的巷子走去。
如今事情还未有定论。
虽说郑子戾和郑曜都被人或明或暗地看押起来了,但郑家这边倒是还没派人过来看守,然马泽为官多年,行事最是小心谨慎,即便知道三司还未派人,他也没有走大门,而是去了后门。
这个点。
即便是往常,郑家几扇门也早就关了,更不用说如今还出了这样大的事,午间刑部有人过来询问,还描了画像问他们认不认识那些死者,其中竟还真是有几张熟面孔,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又听说就连老爷也被变相软禁在户部了,就连老爷身边的耿爷也没办法直接接近老爷,而被人赶了回来,这也让郑家众人变得更加心神不安起来。
大晚上的,突然听到敲门声,在后门这块看守巡逻的几个仆役全都吓了一跳。
“谁?!”
有人提着灯笼问外面,不敢过去开门。
无人说话,但沉重的敲门声依旧未绝,几个仆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是谁都不敢上前开门,提着发紧的声音冲外面说道:“到底是谁,报上名来!”
外面沉默一瞬,方才传来一道沉重压低的男声:“我找耿衍,让他出来见我。”
耿衍便是郑曜的长随亲信。
后院的仆役不知来人是谁,但这种时候,谁知道这人是来做什么的?唯恐出事,但又担心他找耿爷真的有事,若是因为他们的忽视而出了什么纰漏,那……几人心下一凛,犹豫一番还是打算先去把这事报给耿爷再说,看看他是如何打算,便跟门外的人说道:“稍等,我们这就去请耿爷。”
说完就有人提着灯笼噔噔噔往耿衍所在的屋子跑。
耿衍还没睡。
家里发生这样大的事,少爷和老爷又不知道怎么样,耿衍怎么可能睡得着?下人来报的时候,他正在屋子里踱步想法子,听说有人找他,穿着藏蓝色劲服蓄一把胡须的中年男人心下一动,他停下步子问来传话的小厮:“来人长什么样?”
小厮低着头小声说:“小的们不清楚来人是谁,不敢贸然上前开门。”
耿衍听到这话倒是也没多说,他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便径直往外走去,未走几步,他忽然又回过身,拿走放在桌子上的佩剑握在手上这才出去。
待到后院。
他一扫围在一起战战兢兢的一群小厮,在他们一声声“耿爷”下点了点头。
“开门。”他看着紧闭的木门沉声吩咐。
立刻有人上前开门,然门外并无人,那开门的小厮咕哝一声奇怪,刚想探出脑袋往外头看看,就听到身后耿衍发话了:“让开。”
“是。”
小厮忙往旁边让。
耿衍出去,看见远处暗巷站着一个黑色身影,倘若不是他自幼习武六识过人,恐怕还真瞧不见,拿着佩剑的手用力一握,耿衍冲身边小厮低声吩咐道:“把门关上。”
小厮听到这话却面露担忧:“那您……”
耿衍看着前方,低声:“无妨。”他注意到那人已经听到这边的动静了,却没有转身,身上也并无佩戴刀剑的影子,想来并无恶意。
郑家小厮见他离开,犹豫一番最后还是把门给关上了。
耿衍往前走。
夜色漆黑。
此处又是拐角处,无人点灯,也照不进天上的月亮。
耿衍走近,虽猜测这人应该没有恶意,但他还是心存提防,走近之后看着男人不算高大的身影,他握着手中的佩剑低声问道:“你找我何事?”话落,见男人转身拉下原本遮挡在脸上的黑布,他趁着那一点光亮认出来人是谁后,忽然瞪大眼睛,惊道:“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