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郁正好垂眸与她对视。
此刻听她呢喃出声,便看着她说道:“我们陪你一起过去。”
天地漆黑,然他眼眸却依旧明亮,此刻便这样目光定定地看着云葭,一眨不眨,甚至还贴心地往她身前站了一些,替她挡住前面被风斜吹过来的雨水。
而另一边,徐琅也在裴郁这番话之后开了口:“对,姐,我们陪你一起去。”不等云葭开口阻拦,他忙又说道,“我也想知道霍姨怎么了。”
不仅云葭喜欢霍姨,徐琅也挺喜欢霍七秀的。
此刻知晓她出事,他自然也担心。
自小的环境让云葭习惯了去做主,也习惯了去决定一切事宜,可此刻看着身边这两个高大的少年,看着他们脸上望着她时坚定且执着的神情,云葭在短暂地怔忡之后竟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明朗的笑容。
她没有再阻拦,而是在两人的注视之下笑着点了点头:“好。”
她轻声答应着,然后扭头嘱咐身边的惊云:“回头嘱咐厨房多准备一些姜汤。”又跟元宝交待道:“待会让你哥送两身干净的衣裳过来。”
惊云与元宝都点头答应了。
之后他们一行人便未再耽搁,而是继续往前走,一路无话,没一会,一行人就匆匆走到前厅,霍管家急得在屋中踱步,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他连忙看去,瞧见两个少年护着一个锦衣女子进来,认出是徐家姐弟,另一个则脸生,但早些时候,他已从主子的口中知晓这位少年的身份,此刻看见,他立刻上前与三人拱手问好。
“事有轻重,霍管家,现在不是讲这些虚礼的时候,到底怎么回事?”云葭看见人,都顾不得进屋入座,只走进屋就看着人先问了。
霍管家一听这话,心里便骤然一暖。
这么多年,主子其实一直不肯让他们与徐家过多往来,怕给徐家添麻烦,也怕徐家觉得他们有所图,即便有事,主子也多是自己一个人往身上扛,从不愿麻烦别人。
他知晓发生这样的事,主子必定是不愿麻烦徐家的,但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今日这么大的雨,主子从那么高的山谷摔下去,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即便来日主子知晓之后要责罚他,他也认了!
他简单地跟三人说了下情况。
两日前主子去邻城参加一位好友的婚宴,顺道采买货物跟人谈生意,今日则是回程,没想到快到燕京城的时候,半路雨下得忽然太大,路上又无停歇躲雨的地方,只能继续往前赶,路过一处小道的时候,马蹄打滑,主子就这么从山上摔了下去。
“家中随从来报,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了,可找了许久也没发现主子的踪迹。”
“我们能派出去的人手都已经派出去了,就连各大商铺也都派了人,可那处地方实在太大了,若是天色好也就罢了,可现在天已经黑了,就怕主子晕倒在哪里……这要是一夜都未寻见,主子怕是……”
他简直不敢想象。
云葭听他说完,脸色已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徐琅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峻。
“姑娘,季护卫来了。”
身边惊云听到外面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待瞧清过来的人是谁之后,她忙跟云葭提醒道。
话落。
季年已大步走了过来。
云葭转身看向季年,不等他行礼就张口询问:“人手都准备好了吗?”
“是。”
季年拱手与云葭说道:“能带走的人手都已经在外候着了。”
徐家的护卫向来训练有素。
云葭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她转过头跟霍管家说道:“霍管家,你跟着我的护卫一道去。”见中年男子脸色苍白,她又温声安慰了一句:“放心,霍姨福大命大,必然不会有事。”
前世根本没有这样的事。
又或许那时也有,但她那会已嫁进裴家,并无人说与她听,不管是因为什么,后来霍姨都活得好好的,她相信这次她也不会有事。
“诶、诶、诶。”
霍管家连连诶了三声,他心中感动,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徐家的这些举动让他忐忑不安了许久的心也终于定了下来,他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然后郑重其事地跟云葭拱手一礼,语气哽咽与云葭说道:“等找到主子,小的再来给县主们磕头。”
他说完方才起身,准备跟着这位徐家的护卫先去找主子。
然一行人皆还未动身,便又有人急匆匆过来了,是岑风,他一路跑来,老远就冲云葭喊道:“姑娘,霍夫人找到了!”他气喘吁吁,一边冒雨跑来,一边说道,“国公爷把她带回来了。”
这消息简直称得上重弹,众人一时都有些未能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倒是纷纷往外走去。
裴郁仍护在云葭身边,见惊云因为云葭跑得太快而赶不上,致使云葭身上的衣裳都被雨水打湿了一些,他皱着眉,立刻快走几步,顾不上旁人会想什么,从惊云手中接过伞就走到云葭身边替她撑伞。
他向来少言,云葭一时心系霍七秀的安危也未曾注意。
一行人便这样冒雨往外走去,待到外院,果然瞧见有人冒雨而来,前面有披着雨披的护卫提着灯笼开路,而后面,徐冲一身单衣正抱着昏迷过去的霍七秀大步走来。
他身上早就湿的不行了。
头发湿哒哒的往下掉着雨水,贴身的武将服饰也因雨水加重了不少,然他脚步从容,即便抱着人也未见脚下步子有一丝缓慢。
而此刻于他怀中的霍七秀身上穿着雨披,然那身雨披笼罩了她的全身,大的显然并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