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就做什么,他当即就往厨房跑,让他娘给姑娘做糕点去了!
看着他离开。
惊云方才松了口气,又让小顺子警醒着些,省得再出现之前的情况。
门没关。
怕回头有人过来瞧见关着门心生奇怪。
但惊云生怕回头二公子醒来要和姑娘说什么私密话,也不敢在门口站着,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便拉着小顺子往院子里走。
院子里的桂花树开得正好。
她想着正好回头给姑娘做个干花包,索性让小顺子去拿了个竹簸,自己则先拿了一方帕子踮着脚摘起那枝头上的金桂了。
而屋内。
云葭也已经坐到了床边。
就点了一盏烛火的屋内还是有些昏暗,好在窗边照下来的那点月光足以让她窥见床上的情形。
裴郁还昏睡着。
他少年老成,平日清醒的时候总是要比身边的同龄人成熟一些,可如今这样睡着,却稚嫩地仿佛孩童一般。
他睡得这么香。
云葭一时竟有些不舍得扰他清梦了。
兀自在床上坐着。
看着他眉如远山一般,云葭竟不由伸手想去轻抚一下他的眉。
他醒时。
她自然是不敢这么做的。
如今倒有些无所顾忌。
若是能把人弄醒倒是正好,也正好不用再管她舍得不舍得了。
虽然抱着这样的想法,但云葭的动作还是十分的轻柔,犹如清风一般,轻轻拂过他的脸面。
至眉眼、至鼻梁……
最后落于他的唇畔之际,他终于有点醒来的迹象了。
云葭看着他浓睫如振翅的蝴蝶一般,一颤一颤,便先收回手,等到那双明亮又略显惺忪的眼睛睁开时,方才笑着出声:“醒了?”
裴郁这一觉睡得大脑都有些迷糊了。
怔怔看着床边的云葭,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听到她的声音,他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眸光立时变得柔和起来,却更加舍不得起来了。
他依旧躺在床上,手却朝云葭的方向伸过去,带着些醒后的黏人感:“抱抱。”
“真把自己当孩子了?”
虽然这样说,但云葭还是笑着俯身靠了过去,任由裴郁环抱住她。
熟悉的清香味萦绕至裴郁的鼻尖。
裴郁手环着她的细腰,脸往人肩上轻轻蹭了蹭,舍不得分开,就这样抱着她轻声问:“我睡了多久?”
云葭说:“昨儿中午开始,到现在,快两天一夜了。”
“唔。”
裴郁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长的时间。
有些出乎意料。
从小到大,他都没睡过这么长的时间。
即便是以前累到极致的时候,他也不会睡这么久。
还是心安定了。
尤其这会抱着她,他这心里就更加安宁了。
“给你拿了吃的,要不要起来先吃点?”云葭问他。
“再过会。”
他才醒来,也不太饿,何况他这会也舍不得松开。
“再抱回。”
他说着又拿脸轻轻蹭了蹭云葭的肩膀。
云葭便也由着他。
两人于这不算明亮的室内拥抱着彼此,间或说一会话,大多都是云葭在问贡院的环境。
贡院的环境岂会好?
但裴郁唯恐她担心,自然都是挑好的说。
不过能说的也是少之又少,每个人一间号舍,吃住睡都在那边,就连睡觉都无法展开双腿,他每天晚上都是蜷着腿睡的。
“其实没那么糟糕,吃的不错,每次考完一场,还能出去放空一段时间。”
“夜里倒是十分热闹。”
“嗯?”
云葭不解,夜里怎么会热闹?
那个点不都该睡觉了吗。
裴郁一面把玩着她垂落于身后的头发,一面低笑道:“磨牙、打呼,还有人说梦话,高喊‘我要高中’!”
云葭这才了悟,不由闷笑起来,她从未有这样的感受,此刻不由问了一句:“你呢,也有这些情况吗?”
裴郁细想自己应该是没有的。
他向来觉浅。
正要开口,眸光忽然一动,他依旧躺在床上,却没像刚刚似的埋在云葭的肩膀上,而是把头靠在枕头上,那双黑眸则直勾勾地看着怀中的云葭说道:“我也不知道,不如姐姐帮忙来考证一下?”
云葭本是随口接了一句话,哪想过那么多?
此刻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又听他又喊起那个称呼,脸又不自觉臊了起来。
她美目嗔怪似的瞪了裴郁一眼。
觉得他现在果然是越来越混账了,仗着她不会对他做什么就肆意妄为,什么话都敢说了。
她自是不肯回答的,也不肯再躺他怀里。
当即就要坐起来,却被事先洞察一切的裴郁再一次扶住腰肢往他的方向一拽。
再次被迫靠回到他的怀中。
偏偏某人还一脸没想到的表情,扶着她的腰关切道:“姐姐没事吧?”
“裴郁!”
云葭羞恼非常。
裴郁看她涨红着脸,没忍住,低笑出声。
到底怕惹她生气,不敢再闹她了,裴郁笑着从床上坐起来,顺道把人也一道给扶起来了,还贴心地替她收拾了下身上的衣裳。
怕她待会不好见人。
看她脸还有些红扑扑的,一双眼睛也依旧看着他,带着一些羞恼。
他立刻凑过去抱住她的腰,埋在她的肩上小声道:“别生气了,我就是想你,想抱你,想亲你,想随时随地都跟你在一起。”
他边说边还跟小狗似的轻轻亲吻她的脸颊。
并不带情欲的亲吻,却彰显着他浓厚的爱意。
云葭从未感受过这样炙热缠人的爱意,即便再大的气也消了。
何况她原本也没有生气。
只不过是觉得他如今越来越坏,不想这样纵容他罢了。
但此刻。
这股子心情又再次告罄了,依旧是一副由他去的模样了。
“好了。”
云葭说:“亲得我脸上都是水,也亏得我今日没擦粉,要不然你现在都得吃一嘴了。”
裴郁却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我也高兴。”
云葭听到这话又是没忍住扬唇一笑,懒得再说他,她轻轻拍了下裴郁的胳膊,示意他可以起来了。
“吃饭了,再不吃,又得凉了。”
裴郁这会却又不肯了,仍抱着她,轻声道:“还想要亲一下。”
云葭知道他这会说的亲是什么。
脸颊不禁又滚烫了下,却也没有拒绝,她正要轻轻嗯一声,忽听院子里传来阿琅的声音:“裴郁,你醒了没啊!”
少年气吞山河。
爽朗的声音直接穿过一切传入两人的耳中。
云葭可不想让自己的弟弟瞧见他们这副模样,当即就坐了起来。
低头一看。
少年脸上满是无奈和郁卒。
云葭眸光柔和轻笑一声:“快起来。”说罢,听到少年恹恹答应一声,便自顾自往中堂走了。
等徐琅进来的时候。
云葭已经在桌上布起晚膳了,而裴郁也已经穿好衣裳过来了。
“姐!”
刚在外面看到惊云,他就知道他姐也在。
他也没起疑。
只不过进来一看,瞧见饭菜都还没吃呢,不由对着刚过来的裴郁啧一声:“你是猪啊,睡这么久,我都跟他们比试完了。”
裴郁一想到被他打断的好事,就实在高兴不起来。
恹恹看他一眼。
他什么都没说,坐到云葭身边准备吃饭。
徐琅也跟着坐在了云葭的另一边,他消耗一场,又有些饿了,这会便自顾自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云葭没吃。
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吃饭。
“你这次考得怎么样?有把握吗?”徐琅问裴郁。
“应该还行,不过具体怎么样也得看考官。”他以前八股和策论做得不算太好,但在书院专攻这么久,就连杜院长也夸他进步显着。
他自觉是没问题的。
不过具体如何还是得看那几位监考官是怎么看的,毕竟每个人想法不一样,就说这一次那篇关于民生的问题,裴郁就觉得他那样写,不一定每一位官员都能接受。
不过这些事,他并未说。
徐琅听他说没问题就放心了,他又吃了几筷子,忽然又问了一句:“说起来,这次是哪几个监考官啊?除了翰林院那个老头子还有谁?”
这事。
云葭倒是一早就去探查过了。
除了翰林院大学士之外,还有那位吏部尚书,以及……袁野清。
知道若是说出这个名字,阿琅肯定又得不开心,她索性拿着筷子给人夹了一只大虾:“管他是谁,无论是谁都一样。”
徐琅想想也是。
反正他们也不会去贿赂,而且现在监考那么严格,就算想贿赂也没法子。
他便也不想了,剥着大虾吃得不亦乐乎。
倒是裴郁察觉出什么,往云葭那边看了一眼。
云葭瞧见他眼中的关切,便又朝他笑了笑,无声说了句“没事”,而后又与他们提起:“过几日,隐市坊就开了,届时我们一起去看看。”
裴郁轻声应好。
徐琅更是兴冲冲表示:“去去去,我已经跟长幸说好了,届时带一帮子朋友去热场子。”
云葭点头应好。
又跟裴郁说:“你那些考完试的同窗也可以一起邀请过去,想来他们这阵子也没事。”
裴郁想了想,也点头应了。
……
这边三个人商量着那日的事宜。
而此时的城门口,裴行时和他的随从詹叙经由十数日的时间,也终于赶到燕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