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大概有四十岁左右,眼睛笑起来时就眯成了一条缝,嘴唇很厚,耳朵很大,秃顶,微胖而显得富态。帽子不是一个长的好看的男人,甚至很多和他认识的人都说帽子这个人很狡猾,我也认为这个人狡黠的很。这从他打麻将时的神态也可以很容易就看出来,因为他总是在窥视着桌子上其他三个人的举动,好像是要从他们的眼神、动作或者话语中发现他们有什么牌。这种全身心的投入到麻将活动中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就只有帽子一个人是这样的。
我从没有看到他有什么正式的或者固定的工作,一个几乎成天在麻将馆的人,我想也不会有哪个单位要。我们这些麻友偶尔不经意的问他的时候,他就会嘿嘿一笑,什么也不给我们说,但是我没见他缺过钱。
据麻将馆的人说,刚改革开放那几年,他曾经是一家我们这里很有名气的地下赌场的发牌手,而且还在外地做过几年,但是这几年已经离开那个行业了。据说他的千术一流,但是从我认识他以来,这个时间大概要超过十年了,他在麻将馆里打麻将、斗地主、炸金花,一次也没有见他出过老千,可能他觉得在我们这些小虾米前动用千术这高水平的玩儿艺有损于他的技术。
因此,有人就怀疑他是否有过那段传奇经历。
我亲口听帽子讲他的事情,也纯粹是巧合。
那天好像是个周末,时间的问题不是我想说的关键。我们十几个麻友打了一整天的麻将,到了下午吃饭时间了,感觉时间还很早,我们也打了很久,实在是累了,也不想继续打了。于是我们到小区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个很小的酒馆,赢了钱的人点了几个菜。帽子到旁边的超市要了两件新疆伊犁老窖和一件啤酒,十几个人喝这些酒其实不多。
所以,不知不觉的所有酒全部喝完了,另一个麻友赵云按照刚才帽子带回来的那家超市留的送货电话打过去,又要了两件啤酒送过来。
我们一直喝到酒馆里都没有人了,才一路晃晃悠悠地回了我们的小区,三四个不是我们小区的也一起跟着来了。但是,大家都喝得很够劲儿了,所以一个人都没有睡意。
我们小区正中间有一个用建小区的住房时,把剩下的建筑垃圾等堆积起来的假山,在它的半山腰处树立着一块长方形的大石碑,大概七八米高,近一米宽的样子吧。也许本来树立的时候不叫石碑,但是小区的居民都这样叫。石碑上是用凹刻的方法刻出来的十四个大字: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行书字体,刚劲有力。每个字都用红色的颜料描出来,远看和近看都很气势磅礴。
后来我还专门查了这是谁的诗句,原来是我国经济最发达的宋代着名的词人辛弃疾的《贺新郎·甚矣吾衰矣》中的句子。
“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问何物、能令公喜?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冬窗里。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假山下是分隔成一片一片的草坪,很规整。那时也正是草青青的时候,假山以及周边的景色看着就非常的惬意。
我们十几个人东倒西歪地或坐或躺在假山和那个古色古香的连廊之间的草坪上,一边抽烟,一边继续着酒桌上的话题。这之前的酒桌上,和在草坪上的两个多小时里,帽子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他的“传奇”。然而遗憾的是我也喝的有点多,故而在大脑中留下的故事也不是很多。为了帽子这个我一直非常感兴趣的普通百姓,第二天我抓紧做了一些提纲。然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经常翻起提纲,然后就不断打腹稿。可每次我打开电脑的一页想开始动笔时,眼前飘动的《帽子的幸福生活》,却让我的眼睛里潮湿了。
这些就算是把一些该交代的事情告诉读者了,下面请听我讲这个有点悲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