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媛的丈夫一个多月前去世了,按照古老的乡俗,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没有见面。
罗文忠一直想打电话给姚媛,但是他知道姚媛此刻是不会接的。而且,罗文忠一直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安慰她,只能自己焦急。
哭了好一会儿,姚媛才慢慢的转入了抽泣,又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的推开了罗文忠,取出纸巾擦掉了泪。然后,走到镜子前,悄悄补了妆。
姚媛转过身看着罗文忠说道:“文忠哥,让你一直这么担忧,真的很不好意思。我知道今天你会给我打电话的,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文忠哥,你不要生气,好吗?”
罗文忠点点头。
“文忠哥,你知道,我,我其实是一个家教很严的封建家庭的女儿,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因为祖传的医术,而有了不小的家业,十里八乡都知道湘西姚家。但是到了父亲那一辈的时候,”姚媛走到桌前给两个人各倒了一杯水,继续说,“因为母亲吃斋念佛的缘故,所以父亲开始以高超的医术为四乡八邻看病,而且不求金钱,甚至开始周济百姓,因此赢得了很好的名声,但是家道渐落。那时候也快到解放了,自从母亲嫁到我们姚家,几十年来受到了乡亲们的爱戴。所以,解放后乡亲们并没有为难我们,还把我们划为中农阶级,就是在文革期间,乡亲们也一样保护着我的父母,虽然父亲含冤而死,但是大家还是那么地帮着我们家,母亲她老人家过世的时候是乡亲们为她办了葬礼。”
说到这里,姚媛的眼里再次涌上了泪花,那些童年的故事让她感慨。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后来,我的舅舅带我离开了家乡,但是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多么不想离开我的家乡啊,因为家乡有我喜欢的文忠哥在那里!可是,我知道你当时已经订了亲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在村口的那棵大树下,我被舅舅牵着手,一步三回头,我舍不得呀,我真的舍不得!”
罗文忠无言地看着姚媛,他的眼里也有了潮湿的感觉,这个童年时代就喜欢自己的小女孩,离开家乡后的十多年时间里,寄人篱下地生活,受尽了异乡人的白眼,直到他结婚了以后她才匆匆结婚。但是那以后她就四处漂泊着,没有一点家的印象,十几年前他们终于再度相逢,两颗心开始慢慢的靠拢,两个人在世俗的压力下,无法结合,谁也不能抛开自己的家庭走到一起来。
做地下情人毕竟不是那么开心,罗文忠虽然多次说过要离婚和姚媛结婚,但是姚媛看着双方都已成年的孩子,坚决不同意。
因为,那样的震动太大了。
十几年来,他们就这样互相珍惜着这段感情,见面虽然不多,但是每次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那么的一直缠绵到实在不忍分开了。
姚媛抹了一把泪水,轻轻的展开一个笑意说道:“文忠哥,我真的很感谢你,给了我这十几年的爱,让我没有一点遗憾,童年的梦想终于还是实现了。上次回老家的时候,我把当年我悄悄藏在后山一个小洞里的东西取回来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现在我要让你看看。”
说完,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红绸缎子裹着的东西,轻轻打开来,是一个家乡每家每户很常见小陶盒子,慢慢揭开盒盖子,里面是一个小香囊,这是家乡女子做给心爱的小伙子的信物。
罗文忠拿起香囊,贴在脸上,还有一丝淡淡的香味,这应该是后山那些中药中一种能够散发香味的药材。
“阿媛,你说那时候我多傻。有你这样的女孩子在默默地爱着我,而我,”
姚媛伸出一个指头放在罗文忠的嘴上:“文忠哥,这不能怪你。在那个时代,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自己的命运根本不抓在自己的手里。好在我们历经千辛万苦还是再次见到了,这就很值得幸福的了。我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子,能得到文忠哥的爱,真的已经很知足了。”
“但是现在我要告诉文忠哥,一年内咱们不再见面,好吗?因为我的家毕竟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我和他在一起几十年了,他对我一直也很好,从来都是小心呵护着我的。”姚媛看一眼罗文忠继续说,“我想,这一年算是我对他几十年感情的一个交代吧,文忠哥应该可以理解的。”
罗文忠点点头说道:“阿媛,我知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今后的日子里有我陪伴着你,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觉得合适,我现在都可以离婚。在我的内心里,是希望能够好好的补偿你的爱的,也是希望能够让我好好的照顾你的下半生的,让你享受幸福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