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是灰灰的,特别的不好。于是回了房间,从我的大包里拿出洗漱的东西,又拿出内衣裤,出了门去走廊另一头的浴室。
我把淋浴头打开,把水调好,然后站在下面,任水从上面倾泻下来,淋在我的身上。水温并不稳定,时烫时凉,但是我却已经没有感觉了。
我忽然真的想大吼几声,于是我就唱起了电影《红高粱》里的那段“九月九酿新酒”,我尽量放大声唱着。
我洗了半个多小时才洗好,擦干后换上内衣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没有开灯,就躺在了床上,点着了一支烟慢慢的吸着。我的眼睛望着窗外,那轮残缺的月亮正好能看得见,惨白的月光照进来。
我的心情非常差,脑海里一直出现着那个破败的小院里年老的夫妇,还有那个小房子,那张生铁的床,床上的粗钢筋,和铁链子,铁锁,还有屋顶的那个破洞,尤其是那个神情呆滞的男人,和他死盯着屋顶的样子。
还想起了那个女主人的话,她有两个儿子,长子在家里拴着,次子在我们医院住院。
这家人过的真可怜。
忽然,我的房门被“咚咚咚咚”的敲响了,我赶紧穿上了睡衣,然后从床上下来,走过去开门。
肖菊花站在门口,她换了一身短袖的套裙,也是刚刚洗过澡,化过妆,头发还有点儿湿漉漉的。
“都几点了,还不休息?明天赶早还要去县民政局要账呢。”我看着她说道。
“小夏,十一点半都不到。在咱们这里,这都是很早的了,你怎么能够睡得着?我刚才听到你的吼叫了,也想起你说的了,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好不好?”肖菊花没有进门,继续说道,“现在,我的感觉特别郁闷的很,真的是特别的郁闷的那种。走,咱们出去溜溜。”
我让她在宾馆大厅去等我,然后我换好了短衣裤,锁好门,在大厅和肖菊花一起出了宾馆的大门后,在还有点儿闷热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着。
天上的一弯明月,此时若隐若现,可能是白天的大太阳蒸发了地上的水,感觉高空中有一层雾气。街边的树木也是蔫不拉几的,一天的暴晒把它们打垮了。一些楼栋和临街的小院里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街上很多人在散步、在小摊边吃东西。
肖菊花用手把头发向脑后捋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对我说道:“小夏,你说我们是不是只认识钱?”
“单位有任务,我们也没有办法。”我边思考边说,“如果收不到住院费,回去不好给院长交代。每一个催费小组都是这样做的,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对。你想说啥?”
她看着我说道:“小夏,我觉得我很残忍。其实,我这么多年来,也出去收过很多单位的住院费了,我不怕任何单位的领导对我吹胡子瞪眼,或者给我耍赖,我早都锻炼出来一身本事了。死缠烂打,和他们不讲什么道理,只讲欠费这一件事,只要他们乖乖的把钱给了我,我就拍屁股走人,根本不管他在后面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