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尤丽丽的反应却一如既往地木然,她的声音就像是在背书一样:“我厌倦了原来的生活,想有一份安稳的工作。龙盛正好能提供这个机会。而且,龙盛这样的大企业也正是我所向往的企业。”
丘潮生偷瞄一眼朱龙,似乎感觉到了不对,皱眉对索朗说:“索警官,你问的这些,和案情有什么关系?”
“别急,马上就问到和案情相关的了。”索朗扫了丘潮生一眼,突然转头问尤丽丽:“您加入龙盛的推荐人是朱长安,对吧?”
尤丽丽愕然抬头,瞳孔骤缩,完美地演绎了瞳孔地震。
有意思,头一次看见尤丽丽如此明显地表现出情绪。看来,这个问题没在她准备的范围之内,超纲了。这样想着,下意识地又开始摩挲下巴。
显然是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尤丽丽垂下眼睑,语气淡漠地问道:“您是从哪里听说的?”
“抱歉,我们不方便透露信息提供者的姓名。”索朗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能不能说说,您和朱长安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在酒吧里认识的。”尤丽丽把目光转向泳池水面上粼粼的波光,似乎是在逃避,又似乎是在回忆。
“酒吧叫什么名字?”索朗步步紧逼。
“麦田......”尤丽丽说出两个字就住了口。
“麦田?是叫麦田酒吧吗?”索朗再次确认。他注意到,尤丽丽说出“麦田”两字时的短暂停顿。她的微表情倒不像是说谎,而是犹豫。她在犹豫什么呢?
一时还想不明白尤丽丽为什么会对一个酒吧的名字犹犹豫豫,索朗决定再换一个方向出击。
“您后来又是如何从总裁办文秘转岗成为董事长秘书的呢?据我所知,您转岗的时候距离加入龙盛才不过3个来月,试用期还没过吧?”
这问题提的,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尤丽丽也无法保持初见时的温婉有礼,冷冷说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公司内部正常的职位升迁,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啊,您误会了,我没有质疑您能力的意思。”
索朗收放自如,人畜无害地笑出八颗雪白牙齿。
“我的意思是,您的工作地点是在甘泉市,而朱董事长多数时间都在琼岛。您二位应该没有太多接触的机会,短短3个月,公司是如何断定您能胜任董事长秘书这样一个重要岗位的呢?”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索队,你这不能说是明知故问,简直就是当面挑衅啊。这样想着,钟鸣对索朗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是我亲自决定的。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关键时刻,朱龙发话了。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但态度很明确,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若再纠缠立即滚蛋。
“明白了。”索朗从善如流,立即新开了一个话题:“尤女士近期是否曾经和朱长安起过冲突?”
“冲突说不上,也就是争辩了几句。”尤丽丽的语气复归平稳。对这样的问题,她显然已经有所准备。
“因为什么发生争辩呢?”索朗问。
“那时候董事长刚刚出院不久,需要静养。朱总说是来探病,可是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对着董事长大声嚷嚷。我怕董事长生气对身体不好,就过去劝朱总离开。朱总非但不听,反而开始针对我。说的话很难听,我就不重复了。我忍不住辩解了几句,朱总就更加暴怒,开始摔东西,还想动手打我。”
说到这,尤丽丽露出屈辱之色,看了一眼旁边的朱龙。随即很失望地发现,朱龙这次居然没有出言安慰的意思,而是一脸若有所思。
索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微笑着问:“那么,朱长安动手了吗?”
“是的,他动手了,但没打到我。”尤丽丽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被赶来的保镖制止了。”
“然后呢?”索朗穷追不舍。
“然后,他就被保安请出去了。”悲戚的样子并没有换来朱龙的安慰,尤丽丽的表情又恢复了漠然。
“再然后,他就因为不能胜任集团总裁一职,而被通告解职了?”索朗貌似喃喃自语,声音却清晰地传到在座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说完,索朗又瞥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朱龙。
朱龙始终垂着眼皮,仿佛陷入了深度思索。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昏昏欲睡。
“最后一个问题。”为了把丘潮生和尤丽丽从暴走的边缘拉回来,索朗放缓了语气。
尤丽丽耐着性子问:“什么问题,您请说。”
“我能和那天帮忙拉架的保镖谈谈吗?”索朗问。
你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吗?分明是新的一系列问题的开端!
尤丽丽抿紧嘴唇,正不知该如何答复,朱龙却仿佛刚巧打盹归来,说了一句:“叫范坤来。”
尤丽丽和丘潮生闻言同时一愣。但丘潮生反应很快,掏出个对讲机,说了一句:“范坤,来一下。”
庄园的庭院里目前有3个保镖,以朱龙为中心,不远不近地成掎角之势站立。听到丘潮生的召唤,站在东北方向的保镖快步走了过来,停在距离他们五六步远的地方。
“这位警官有话问你,你要实话实说。”朱龙看了看索朗的方向,言简意赅地下达了指令。
索朗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问:“上次朱长安来这里发生了什么,请你说一下。”
“上次大少爷过来?”范坤下意识地接了一句,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丘潮生和尤丽丽的方向,也不知道他到底看的是哪一个。
然而,两个人却都想没看见似的。
范坤见状,也只能自己发挥了。
他想了想,说道:“我听见大少爷和尤秘书在争吵,赶过去又看见大少爷对尤秘书动手动脚的,就,就上去把他拉开了。”
“是朱董事长派你过去的吗?”索朗问。
“不是。”范坤的声音有点发虚,解释道:“我听他们争吵的声音比较大,怕出事,就过去看看。”
“他们是在哪儿争吵?”索朗问。
“在一层的公共起居室里。”范坤说。
索朗看向别墅,问道:“能指一下大概位置吗?”
“就是那里。”范坤抬手指着大门左边,一个有着整面落地玻璃和原木色边框的方块形建筑。
索朗又问:“你当时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