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朗冷笑一声,说:“的确是够周密的,周密到硬是给赵强安排了一个能搞到一氧化碳的老乡。”
“诶,你还别说,付伟光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一点。”
“怎么说?”
“你和钟鸣不是查到了森然公司嘛,后来老付接手排查了所有有机会接触到一氧化碳气瓶的人员,最终鬼使神差地找出了那个郭利民,据说就是因为注意到他也是临省水天市金河乡人。可见,这嗅觉是多么敏感、目光是多么敏锐呀。”
马天浩毫不吝惜地用最嘲讽的语气说出溢美之词。
索朗不屑地回道:“像森然这样的用工大户,再赶上临省这样的外出务工大省,想要找几个和赵强同乡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诶,你可别小看这项工作的难度。”马天浩说:“为了证明赵强和郭利民确实认识,陈康那边可是做了大量的工作。”
听马天浩特别强调了“大量的工作”,索朗不由想起那天吴金勇说的话,心想这陈康在逼供诱供方面还真有一手,怪不得他能成为付伟光的第一得力助手。
当然,不得不说,陈康这家伙的确也是蛮拼的了。
那天和吴金勇在老赵饭馆谈完,索朗还特别去找老赵聊了一会儿,感觉他并没有撒谎——他碰巧和郭利民同村,郭利民也的确去他的饭馆吃过饭,但他并不知道郭利民是否认识赵强。
但,这样的表述对于陈康已经足够有指向性了。
再加上刘玉海这个非常善于接受启发的证人,陈康,或者说付伟光,终于打通了赵强获取高纯度一氧化碳气体的快速通道。
叹息一声,索朗问:“那开冒牌朱长安汽车的人和假快递员又怎么解释?”
“这个会上没人提,我估计是不会写进《起诉意见书》里了。”
“那丘潮生的死呢?这总不可能视而不见吧?”
“意外啊。唐无忧出具的官方检测报告只说是因为受到外界电磁干扰,才导致胰岛泵误动作。至于外界电磁干扰是什么,报告里可只字没提。反正,有人蓄意操控算是外界电磁干扰、周边的其他大功率设备也可能造成外界电磁干扰。”
“这么说,唐无忧岂不是变相承认了自家设备有缺陷,很容易被干扰?”索朗不甘地说:“丘潮生家属完全可以据此起诉唐无忧,要求赔偿。”
“那就是民事诉讼了,和咱们完美侦破的刑事案件无关。再说了,人家罗晓慧去起诉了吗?没有哇!人家来甘泉闹完事第二天就回海塘了,可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唯一的贡献就是让你俩被踢出了专案组。不得不说,这打击是相当精准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忘不了刺激我们。”索朗哼了一声,说:“多谢你提醒,我现在就在海塘,正好友情去提醒一下罗晓慧,她可以向唐无忧提出巨额索赔。”
“友情提醒?”马天浩咯咯地笑得颇为风骚,“我看你是想去把水搅浑,顺便好浑水摸鱼吧?”
索朗也笑了,说:“现在真正能搅水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马天浩收敛笑声,警惕地问:“你什么意思啊?”
“如果你告诉他们,有人在丘潮生的保健药里掺入了那个什么阻断剂,你觉得丘潮生死于意外的结论还能站得住脚吗?既然丘潮生是死于谋杀,而且还是做为朱长安案的嫌疑人被刑事传唤到甘泉市局后被谋杀的,那么朱长安案的《起诉意见书》还能不改写吗?”
“你够狠啊。这哪是搅水呀,分明就是兴风作浪嘛。不过,我喜欢。”
马天浩贱嗖嗖的笑声再次响起,但很快,他又一拍大腿,说:“这事,我还没跟苏老大说呢,我得先跟她商量一下,看怎么和市局那边沟通。”
索朗正要说,以我对你们苏老大的了解,她才不会在乎什么沟通技巧呢。然而,还没等他的话说出口,马天浩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个老马,一听说兴风作浪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索朗咕哝一声,放下电话,一扭头,看见旁边床上的钟鸣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醒了?”索朗问。
“你这一大早就煲电话粥,谁还睡得找啊。”钟鸣打了个哈欠,问:“听那意思,付伟光他们要强行结案?”
“强行结案,这个词用得很传神呐。”索朗笑笑,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只怕他们做不到啊。”
“我听见了,你派老马去搅局了嘛。”钟鸣伸了个懒腰,也开始穿衣服,同时问:“那咱们怎么办?”
“按计划行事。先去见见朱龙,再去和罗晓慧进行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