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问室旁边的监控室里,吕大凯来了又走了,走了又来了。当他第三次走进监控室的时候,正看见朱长平提出尿歇的要求。
“这么耗下去不行啊。”吕大凯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满打满算,咱们就剩19个小时了。”
见没人答话,吕大凯的目光转到索朗身上,问:“要不,你进去把老王替下来?”
索朗犹豫了。他倒是有心想试试,但这个时候把王发胜换下来,人家老王会怎么想。
索朗倒不是怕得罪人,反正他在刑侦支队已经被孤立了,和局里的其他单位也没什么交情可言。
但有啥说啥,人家王发胜仓促上阵,审讯之前利用有限的时间尽力做了准备,审讯过程中也是竭尽全力,虽然没取得大的突破,至少也没有纰漏。对待工作态度如此端正的老同志,必须予以最基本的尊重。
更何况,以现在的形势,换下王发胜也未必就能取得突破,甚至有可能适得其反。
这就好比打仗,双方鏖战正酣的时候,一方忽然中途换将,士气受损是肯定的。此消彼长,另一方得了这个喘息之机,重筑心理防御工事,再要攻克难免事倍功半。
快速权衡之后,索朗说:“王老师现在正审到裉节上,我觉得,还是让他一鼓作气审下去比较好。除非他自己主动提出来,否则我......”
正说着呢,索朗的手机忽然响了,拿起一看,竟然是门口传达室的电话。
传达室这个时候找我能有什么事呢?索朗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因为吕大凯在旁边,就随手按了红色的拒绝键,准备待会儿再过去看看。
谁知,电话很快又打进来了。
这是有什么急事吗?索朗皱了皱眉头,和吕大凯道了声歉,接起电话,快步走出监控室。
“喂,索对吗,我传达室老胡啊。”电话里传出一个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
“对,我是索朗。胡大爷,有什么急事吗?”
“门口有个送快递的,说有你的加急件。我让他给你打电话,他却把东西扔在我这儿就跑了。”
“快递?”索朗疑惑地问了一句,心想:又是个快递员,而且还如此执着,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吧?
也许是因为常铁银的缘故,索朗对快递员这三个字有着异乎寻常的敏感。
电话彼端,胡大爷还在说着:“不是我小题大做啊,我知道你忙,如果就是个普通快递,我帮你收了就收了。可我看着那个快递员不太对劲,也不知道他送来的东西会不会有问题呀。”
“行,您稍等,我马上过去。”索朗说完就挂了电话,大步向外走去。
走出办公大楼,索朗就看见老胡正站在传达室门口,一脸急切地冲自己招手呢。
见索朗走近,老胡一把抓住他,指着屋里桌上摆着的一个不大的纸箱,说:“就是那个。”
那是一个常见的棕色纸板箱,但箱子上贴的并不是常见的快递单,而是一张白纸,上面打印着几个大字:甘泉市公安局,索朗警官收。
是有些古怪,怨不得胡大爷大惊小怪。
这样想着,索朗走到桌前,伸手就要去拿纸箱,却被老胡一把拉住了。
“怎么了?”索朗有点意外地看向老胡。
“小心点!”老胡面露警惕之色,说:“你知道那里头装的是什么?万一要是炸弹呢?”
别说,公安局就是公安局,连传达室大爷都有这么高的警惕性。
索朗又打量了几眼桌上的纸箱。
多年来,生死搏杀的经历,让他有了一种对危险的敏锐直觉。然而这次,他的直觉并没有发出预警。
所以,感觉上,这个纸箱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但,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让老胡宽心,索朗还是用双手平稳地托起纸箱,缓缓走出传达室外检查了一番。确定了里面没有机关后,才屏住呼吸,拆开了箱子上的胶带。
箱盖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入眼一片白乎乎的,细看才发现,是一堆揉成团的厨房纸巾。这些纸团显然是填充物,在纸团中间,赫然躺着一只紫色的苹果手机。
犹豫了一下,索朗并没有伸手触碰手机,而是重新盖好箱盖,向老胡道谢后就走回了办公大楼。
回到监控室,索朗把刚才发生的事对吕大凯简单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