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跟我这儿卖乖呢?”李文元抬高胳膊,不轻不重地给了钟鸣一“脖儿拐”,说:“昨天开会碰上你们吕局,他可是没少夸你啊。”
“啊!”钟鸣夸张地惨叫了一声,摸着被打的后脑勺,问:“那您跟我说说,他都夸我什么了?”
“夸你是我李伯乐培养出来的肥驴驹子呗。”李文元半真半假地说。
“不是,主任,您怎么老管我叫驴驹子呢?”钟鸣拽着李文元的胳膊表示不满,“话说,您是伯乐,那我就算不是千里马,好歹也得是个八百里马吧。”
李文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不管你是骡子是马,千万别被人家培养成汗血宝马就行了。”
“诶,主任,您这是不想让我进步吗?”钟鸣还是拽着李文元的胳膊不撒手,俨然一副“身高1米9怎么了,谁还不是个宝宝”的做派。
“嘿哟!”李文元一脸嫌弃地甩开钟鸣的手,转头看向索朗,问:“你怎么看?”
索朗想了想,一本正经地伸出两根指头,说:“从您的话里我只能听出两层含义:第一,汗血宝马是大宛种,不要做汗血宝马就是不要做大冤种。”
“不是吧主任,您居然也玩谐音梗?!”还没等李文元说话,钟鸣先嚷嚷开了。
李文元白了钟鸣一眼,又对索朗说:“那第二层含义呢?”
“汗血宝马说的是血统,血统只能靠遗传、不能靠培养。所以,如果某天有人忽然跳出来说你骨骼清奇,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那么,那个人多半不是隐士高人而是骗子。”
说完,索朗表情诚恳地看着李文元,说:“谢李主任提点,我们会随时警醒,夹着尾巴做人的。”
“不错。”李文元只说了两个字,但看向索朗的目光却没有了初时的戏谑,变得平静而深邃。
转过头去,李文元又轻轻地在钟鸣背上拍了两下,说:“以后多跟你们索队学习学习。”
说完,李文元就背着手,施施然地转头走了。
临出门的时候,又扔下一句话:“小钟,你给我注意点影响,别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这儿可是省公安厅,里里外外到处都是摄像头,你干什么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
李文元走了,钟鸣却还僵立着一动不动。
“哎,咋了?”索朗伸出手,在钟鸣眼前晃了两下,说:“怎么,被领导关心几句,玻璃心就受伤了?再说了,人家李主任可是好心......诶,诶,你干嘛去呀?”
半个多小时之后,钟鸣再来的时候,胳膊下面夹着一块移动硬盘,志得意满的样子,仿佛刚从市场里抢到了头茬鲜菜的家庭煮夫。
要问他的菜篮子里,啊不,硬盘里装的是什么?答:8月4日下午5点至7点之间,甘泉市局内外所有监控摄像头的视频记录。
之所以想起这一出,钟鸣完全是受到李文元那句“这儿可是省公安厅,里里外外到处都是摄像头”的启发——话说,里外都是摄像头的不止有省厅,还有甘泉市局呢。
为了不被打扰,钟鸣自己一个人关在小机房里。无处可去的索朗,只得坐在小机房外的楼梯间里酝酿《起诉意见书》的内容。
他本想去旁边的鉴定中心小楼里和勘查三组的人聊聊的,但一想到宇文星星那张心碎的胖脸,就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等马天浩这个近水楼台的MT把宇文的仇恨值消磨得差不多再说吧。
不得不说,在这个电梯横行的年代,如果想找一个有助于思考的地方,楼梯间是个不错的选择。在这里,既可以不惧风吹日晒雨淋,又不用担心公共场所不得抽烟的禁令。
侧身靠在楼梯扶手上,索朗点燃一支烟,开始从头到尾梳理这4起死亡案件,无论点滴细节都不放过。
当第6个烟头被碾灭后,索朗端详了一会儿面前立正站直、排成三横两纵的烟头方阵,把它们一一捡回手里,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拾级而下。
大约半小时之后,老爷车驶入龙盛大厦的地面停车场。索朗停好车,快步走进龙盛大厦大堂。
前台还是索朗和钟鸣第一次来时接待他们的那个美女。令索朗意外的是,这位美女居然还记得他。
想来也是,多数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接触刑警,好容易碰上一次,总会记忆深刻的吧。
这样想着,索朗收回警官证,微笑着对前台美女说:“麻烦帮我找一下总裁助理韦成毅。”
“您稍等。”前台美女绽放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内线号码,说:“Emma,前台有一位警官要见韦总,麻烦你和韦总说一下。好的,我等你电话。”
前台美女挂断电话,又对索朗笑了笑,说:“我已经通知韦总的助理了,她问过韦总后就会给我回话。您可以坐在那边稍等。”
前台美女边说边抬手向旁边的来宾休息区示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