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着落?他不也是常铁银、朱长平和尤丽丽协同作案害死的吗?”王建群问,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这是嫌我们过得太安逸吗”。
“他们三个协同作案是不假,但最终出手杀人的却不是他们三个当中的任何一个。当时在现场按下遥控器的另有其人。”索朗说,表情高深莫测。
“另、另有其人?”王建群结结巴巴地问。
“没错,另有其人。而且,那个人就在我们甘泉市局里。”索朗煞有介事地指指脚下的地板。
“你是说,我们当中有内鬼?!”王建群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我可没说有内鬼啊,你怎么一下子想到那儿去了?”索朗一脸无辜地看向王建群。
王建群立马有种喝水喝进气管里的感觉,“咔咔咔”地咳了起来。
“你没事吧?”索朗脸上挂着货真价实的关切,绝对不能用做作来形容。
王建群用力摆手,示意自己无恙,但还是缓了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你不是说,那个、那个另有其人就是我们甘泉市局的人吗?”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案发时,那个人就在我们甘泉市局大院里。”索朗一本正经地纠正。
“有区别吗?”王建群讷讷地问,但已经不敢自主展开发散性思考了。
“当然有区别。”索朗郑重其事地说,“公安局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开门办公,并不禁止外来人员进入。理论上,任何人登个记都能进来。”
“可,可是,就算外人能进市局大院,也不可能接近丘潮生啊。”略一思量,王建群还是表达了不同意见。
不做发散性思考并不代表不思考,他王建群可是个老刑警了,不会被这么没技术含量的主观臆测所迷惑。
“这要看你所谓的接近是什么意思了。”
索朗的表情凝重地说:“案发当日,从下午5点10分到5点45分,丘潮生一直都呆在一层东侧的等候室。你知道,胰岛泵的遥控距离是10米。那么以等候室为中心,10米为半径画个球,凡是进到这个球体内的都有作案条件。”
“画个球?”王建群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对,这个球就叫嫌疑球好了,球体内的空间就是嫌疑空间。”索朗点头,似乎对自己的提纲挈领的命名方式很满意。
王建群想了想,又说:“那个、那个嫌疑球要画到楼外大树上去了呀。”
“正解!”索朗一副“你的思路终于打开了”的表情,说:“不止是楼外,还包括上下左右前后的各处。”
想了想,索朗又补了一句:“地下车库就算了。那里我们已经做过侦查试验了,即便是站在等候室下面正对的位置,遥控器也不起作用。”
“即便是不考虑地下车库,那工作量也不小啊。”王建群很务实地说,同时意识到,已经答应儿子的假期旅行估计又要泡汤了。
想着儿子失望的神情,王建群的脸不由变成了霜打的苦瓜。
“工作量虽然不小,但也不至于太大。”
索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根据法医提供的信息,大剂量胰岛素注入丘潮生体内的时间是5点29分到39分之间,所以,咱们只需要关注这个时间范围内进入那个球体内的人。”
见王建群点头,索朗又特别强调了一句:“还有,要特别关注那些进入球体范围内,但没有进入大楼的人。”
“为什么?”王建群觉得,刚刚开始复苏的脑细胞又被冻住了。
“理由很明显嘛。”索朗说:“你想想,公安局大院又不是什么山明水秀的地方,谁没事会在里面瞎转悠?好吧,就算有人碰巧想要观赏公安局大院里的景色,又怎么会那么凑巧,转悠到嫌疑范围内?”
见王建群还要张口说话,索朗竖起手掌,示意他先听自己说完。
王建群很识趣地闭上了嘴,索朗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才满脸深沉地说:“记住,成年人不相信巧合。”
王建群显然被索朗这突如其来的深沉打败了,楞了一会儿,才讷讷地问:“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把局里各处的监控录像都梳理一遍,查出嫌疑时间段内进入嫌疑球范围的所有人。”索朗气势如虹地下达了命令。
“好吧。”
王建群咬牙答应了一句,正想离开,却又被索朗叫住。
“别忘了市局大门口的监控视频,嫌疑时间段前后进出的人也需要重点关注。”
“为什么?”王建群无力地问。这似乎是他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我说老王啊,”索朗再次挂出深沉表情,语重心长地说:“不要什么都等别人说,你自己也要动脑筋分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