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时想不清楚,索朗决定先放一放,继续问其他问题。
“说说手机的事吧。”索朗问:“尤丽丽的手机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嗐,还不是那个何大力,净给我惹事。”岳萧烦躁地把快要燃到头的雪茄按在烟灰缸里,说:“手机当时就在尤丽丽的手里,用何大力的话说,人都死了,东西却还攥得死紧。”
“所以,何大力就顺手牵羊把死人的东西带走了?”索朗问。
听索朗说出“死人的东西”几个字,岳萧莫名觉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忙苦着脸说:“诶呀,为这我也骂过他啦。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他那个脑袋里长的都是肌肉,哪有多少脑细胞啊?!”
索朗却忽然诡异一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岳萧,说:“攥着手机跳楼,落地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居然还没摔出去,这尤丽丽攥得可是够紧的。”
“是、是啊。”岳萧眼神游移,勉强道:“可见,那个手机对她有多重要。”
索朗不理会他的惺惺作态,截口问道:“手机里有什么东西,你肯定也知道了吧?”
“手机里有什么东西啊?”岳萧明知故问。
“如果不是听了手机里的东西,你也不会处心积虑地让韦成毅把手机给我送过来了吧?”
索朗身子后仰,舒服地靠在椅子里,声音洪亮地说:“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你呀,如果不是你把尤丽丽的手机送到我们手里,想给朱长平定罪可没那么容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岳萧竭力反驳,但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显得虚弱无力。
“听不懂没关系,那咱们就聊点你能听懂的。”
索朗从善如流,毫无障碍地转入下一个话题:“鲍洁玉生的孩子不是朱长安的而是朱龙的,这事你知道吧?”
突如其来的转折打了岳萧一个措手不及,他半张着嘴,嘴唇翕合着,一时却也说不出话来。
索朗也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而是语气笃定地自问自答:“你当然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而且还告诉了朱长平。”
“你胡说......”岳萧试图反驳,但干瘪的声带里只挤出三个字就没了下文。
“别急着否认,我有人证。”索朗伸出一根手指,对岳萧摇了摇。
见岳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索朗一笑,说:“放心,我说的人证不是朱长平。到现在为止,他也没透露和你有关的任何事情。在他眼里,你一直是那个从小疼爱他,至今依然疼爱他,而且是唯一疼爱他的好舅舅。”
岳萧的脸色变得越加灰败,哆嗦着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索朗却提高了声调,放慢了语速,一口气说了下去:
“说起来也是讽刺啊,朱长平利用朱长安对他的信任杀死了自己的哥哥,而你又利用朱长平对你的信任一步步引他走上绝路。
“是你在他穷途末路、满腹怨恨的时候找上了他,把那些陈年往事的‘真相’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他,促成了他对朱长安和朱龙的杀意。
“也是你帮助他把尤丽丽送到朱龙身边。
“用不着摇头。明眼人都知道,如果光靠朱长平自己,恐怕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一点。
“但这对你来讲却不过是举手之劳。因为,你不仅了解朱龙选女人的口味,而且还有韦成毅这个好帮手。
“诶,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跟见了鬼似的?你在奇怪我是怎么知道韦成毅是在为你办事的?
“这其实并不难猜。从第一次见到韦成毅,听他说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陈年老八卦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是带着某种目的来我面前兜售消息的。
“当然,这也只是让我有所怀疑而已。更重要的是,尤丽丽刚进龙盛的时候是在总裁办做秘书,能通过工作安排‘恰好’让她出现在朱龙面前的只有两个人,朱长安和韦成毅。朱长安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那么就只剩下韦成毅了。
“另外,看看韦成毅的履历就能发现,他是你亲自招进龙盛的,最初也是在你主管的供应链部门任职,后来才转去做了总裁助理兼总裁办主任,自此,成了你安插在朱长安身边的一颗棋子。
“朱长安死后,韦成毅并没有被鸟尽弓藏。相反,你借着岳茵对高管层进行调整的契机,提升韦成毅做了集团的供应链总监。
“你肯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做给其他为你所用的人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韦成毅的工作能力的确出色。至少,他对你交办的任务完成得不错。
“韦成毅做朱长安助理的时候,逐渐取得了他的信任,并且开始在某些公司决策问题上引导朱长安的判断。
“当然,韦成毅引导的方向都是和朱龙的想法相悖的。而韦成毅能做到这一点当然也是出于你的指点。以你这么多年和朱龙打交道的经验,想要反其道而行之还是不难的。
“这边有韦成毅误导朱长安,那边再加上一个尤丽丽给朱龙吹着枕头风,而你再从公司高管的层面时不时散布些对朱长安不利的内幕消息。一个阴谋的底子就打好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个人:丘潮生。
“丘潮生原本也是你培养起来的,是你安插在朱龙身边的眼线。但丘潮生却倒向了朱龙。这让你很失望,也很愤怒。所以,丘潮生不能留了。
“诶,别急着辩解。我又没说是你杀了丘潮生。
“你从来没杀过人,也不会去杀人,你所要做的,只是把仇恨装满朱长平的心,让他变成一个火药桶,然后在给他插上一根导火索。
“你摇头也没用。朱长平这个火药桶上的导火索就是你亲手装上的。那根本不是什么偶遇,而是出于你的精心安排。
“承认吧,一直关注着朱长平动向的除了朱龙还有你。你关注朱长平还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受了你姐岳茵的托付。只是岳茵不知道,她这可是如假包换的‘所托非人’了。
“你对朱长平的关心可算是细致入微,知道他多年漂泊之后渴望回归,也知道他心里的怨恨并没有消除、也放不下面子对父兄低头。于是,你贴心地送上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无需低头,只要掀掉压在头上的两座大山,就能自己当家做龙盛的主人。
“当然,你还要扮演一个好舅舅的角色,这样公然挑拨的话自然不能从你嘴里说出来。所以,你找到了代替你做这件事的人。
“就像朱龙身边需要一个吹枕头风的女人,朱长平身边也需要一个能影响他想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