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时间。

吱嘎声响中。

逼仄小屋的门被人推开来。

啪！

屋内灯光亮起，刺眼白光顿时充斥了整个封闭空间。

坐在地上都已经开始打瞌睡的陆卫东惊醒来，抬头看时，赫然是那个英武女子出现在面前。

“哎呀，大姐哎，你可算是来了！”

“我说你们，做事情未免太没点谱了吧！”

“我是受邀来参加特招面试的考生，你们居然怀疑我是敌特，那眼下我这敌特身份，到底有没有查实清楚？”

“只是因为质疑一声，就被怀疑为敌特，四大害都不敢这么胡乱陷害人吧！”

“到底查出来结果没？”

“真要证明我是敌特，我心甘情愿吃枪子，要是没证据，抱歉，我要离开，我不参加你们这莫名其妙的特招考核了……”

陆卫东聒噪着，一副恼火之极样子，作势便要往小屋外冲。

英武女子抬手扬了下一叠材料：“陆卫东，还敢不承认你是潜伏敌特，我手里这些材料，可是清清楚楚记录着你的罪证，要不要我一条一条摆出来给你听？”

“啥？罪证？”

陆卫东愣了愣，脑筋飞转，身正不怕影子斜，压根子虚乌有的事情，他能有个鬼的潜伏敌特罪证落入对方手中。

“怎么，不肯承认？”

英武女子并不着急样子，从那叠材料中抽出一份秦西日报，甩给陆卫东：“这份报纸头版头条刊载的文章，你应该很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吧？要不要我将写这篇文章的那位女记者请来，当面再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你不会否认说，这文章里提到的两名青年，压根不知道是谁吧？新华书店的经理和值班店员，还有不少花费高价买走复习材料的知青，要不要也一块找来介绍你们认识？”

陆卫东心头大是震动，居然是当初在新华书店那件事被查出来了，对方要真拿倒卖复习材料这事来办他，他还真是无言以对，因为这在当下里，典型就是投机倒把。

对方要办他，铁证石锤，压根没得跑。

“陆卫东，投机倒把，贩卖高考复习教材这事先不提！”

英武女子淡然道，“再说另外事实，你在77年九月下旬时，如何便能够提前得知，国家恢复高考之后，会将那套沪海科教版《数理化自学丛书》当作考试出题范围，而且你还在自己家里开办备考培训班，一口气让包括你在内的21个考生皆榜上有名？难不成，秦西省的高考试题，你也早就提前拿到手了？”

“不对，这女人仍旧是在试探，在诈我！”

陆卫东警醒过来，逐摇头笑笑：“如果要以投机倒把罪名抓我，我认了，毕竟我的确干了这高价倒卖的事情。不过，你若仅凭复习材料和高考成绩这点，就认定我是什么潜伏敌特分子，那我无话可说。我也不想多费口舌辩解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想多费口舌辩解？”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无论我怎么说，你也能找到理由治我，所以当然没那个必要！”

“坐实了敌特身份，你会被枪毙，你难道真不怕死？”

“怕！不怕死那还能是人么？可是怕有什么用，反正老子已经有把柄落在你们手中，老子认栽，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陆卫东越发笃定女人是在诈他，尽管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目的，内心却安稳了不少。

不过，表面上，却依旧一副无可奈何，很委屈模样。

英武女子忽然道：“陆卫东，既然你认为自己无辜，并非潜伏敌特分子，你可敢跟我走一趟！”

说完，不等陆卫东回答，便转身向外走了去。

陆卫东暗摇了下头，一言不发，跟在后面也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