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了自由,立即快步走到苏倾暖跟前,讨好的叫了声,“姐姐!”
同姐姐分开后,他的确是先去了顾皇后那里,然后才和其他勤王军汇合。
但姐姐不知他的安排,却是事实。
皇兄说,他要成长,这一步早晚是要迈出去的。
姐姐知道的越多,就会越挂心他。
所以他就大胆了一次。
只希望,她不要生他的气罢!
苏倾暖目光沉静的瞧着他,半晌,才淡淡嗯了一声。
即便有疑虑,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
但她可以肯定,渊儿绝对不是在觊觎皇兄的太子之位。
至于为了什么,她相信,他会主动告诉她的。
她不会干预他太多。
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
她只需在适当时候,加以引导就是。
苏倾暖的冷淡,让苏文渊顿时忐忑起来。
姐姐果然生气了。
他就知道不能瞒着。
这下惨了。
“古氏,你身为宫妃,却趁着朕受伤之时,勾结朝臣,意图逼宫夺位,再加上之前历数的,你的种种恶行,证据确凿,你无从抵赖。”
江夏皇脸色自动切换到漠然,低沉的嗓音威冷森严,“你可知罪?”
顿了顿,他恩赐般的视线看向她,“念在你古家往日的功劳,朕可以赐你个自缢的机会,希望你好自为之。”
古氏的罪恶,罄竹难书,便是凌迟,也不为过。
但因着古家有太后赐的保命符,他也不好做的太过。
当然,古氏若不愿自我了断,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呸——”
古贵妃嫌弃的唾了一口,“我可不稀罕你的假慈悲。”
“你觉得苏文渊来了,这些草包来了,我就会认输么?”
勤王军是什么德性,她会不知道?
他未免太过自信。
况且即便没有御林军,她还有埋伏在周围的死士,这些可都是她精心培养出来的。
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江夏皇不屑同她多做纠缠,便“好心”告诉她,“你埋伏在周边的人,已全部落入了天乩楼的手中,如今,你插翅难逃。”
原本他是不打算让众人知道,天乩楼也参与进来的。
堂堂朝廷,却要求助于一个江湖门派,说出去实在不好听。
但现在,既然要将江山交给阿渊,那天乩楼,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有可能威胁到他们姐弟安全的东西,都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天乩楼?”
古贵妃脸色瞬变。
天乩楼不同于江湖八大组织,名气并不高。
它太过神秘,神秘到大部分人,压根就不知道它的存在。
可知晓的人,却无人敢轻视它。
在江夏,有一句话在暗中流传——
惹谁都可以,千万不能惹天乩楼。
倒不是说它做过什么惊天动地,或十恶不赦的大事,而是它的情报网太过强大,强大到几乎无孔不入。
上至皇宫,下达民间,到处都有其眼线。
便是江湖八大组织,唯一能与之一决高下的,除了远居海外的御圣殿,怕也只有玲珑阁了。
而在江夏这块土地上,它几乎无敌。
古贵妃并不愿惹到天乩楼。
好在其素来也不喜多管闲事,所以这么多年,虽然古家气焰嚣张,但双方一直相安无事。
可现在,它竟然插手了,还选择站在了狗皇帝一边。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更何况,宣德宫就这么大,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又藏在了哪里?
她竟一无所知。
江夏皇当然不会好心告诉她,偏殿内有一处暗道,可以用来埋伏足够多的人。
他抬了抬手,立即便有无数白影从天而降,将在场的文武官员,包括古贵妃在内,团团围了起来。
他们个个俊秀非常,统一身着锦缎白袍,腰系长佩,手持玉笛,宛如贵公子一般,姿态从容,翩然若仙。
在他们的胸口处,有天青色的丝线绣着“天乩”二字,标示着他们的身份。
脱俗出尘,又不失高调优雅。
苏倾暖暗暗慨叹。
连出来执行任务都穿的如此贵气逼人,这天乩楼,还挺讲究。
当然,更不会缺银子。
毕竟他们身上的衣袍佩饰,可都价值不菲。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天乩楼”这三个字。
但也许是在同一阵营,最起码目前是,所以她并未升起什么忌惮之心。
当然,防备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所以她拉着苏文渊,略略后退了些许,给他们让开了足够的场地。
既然江夏皇有准备,她就不插手了。
银线蛊已经到手,接下来,她只需安心看戏即可。
群臣大部分,都没听过天乩楼的名号。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被对方震撼的出场,和强大的气势所慑。
“皇上饶命啊,罪臣错了,罪臣不要什么交代,您就饶了罪臣吧!”
不知是谁起了头,接二连三的跪地求饶声,顿时此起彼伏的响起。
“皇上饶命啊!”
“罪臣是被逼的啊!”
……
一群人涕泪交流,悔不当初。
他们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贵妃娘娘的忽悠,以为皇上已经没了依仗,只要稍加逼迫,便会乖乖退位。
如今反而被清算,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江夏皇当然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他冷声吩咐人,将这些软骨头墙头草,一个不落的拖了下去。
包括在场已经背叛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
不拖也没办法,很多人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连路都走不了了。
一连串动静过后,原本有些拥挤的院子,登时空旷了下来。
古贵妃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知大势已去。
她心里快速计较一番,倏地向着高墙飞了上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情况已变,她还是先逃出去,和遥儿汇合吧!
只要守住京城,他们照样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皇位,必须是遥儿的。
只是她一动,那些白衣人瞬间也动了。
数十道人影利落挡住她的去路,其他人则由另外三个方向,同时发动了攻击。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被密不透风的包围了起来。
玉笛化作利剑,狠辣的向她招呼过来,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顾不上想别的,古贵妃只得被动的防御起来。
苏倾暖又一次被惊讶到。
这天乩楼的人,功夫竟如此高超。
被这么多高手围攻,换做是她,只怕也不好脱身。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接二连三的凄厉的惨叫,宛如一把把利刃,刺破了人的耳膜。
响彻天际,经久不绝。
在场之人顿时毛骨悚然。
这是......
古贵妃被围着打,本就处于下风,此刻听到动静,顿时心焦不已,气息愈发飘忽不稳,原本还算周密的防御,也出现了多处破绽。
手忙脚乱!
不多时,她的身上便已受了七八处伤,血流如注。
可那些白衣人,却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
直到,她奄奄一息的瘫在了地上。
江夏皇踱步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一双凤眸中,写满了冷漠厌恶。
“今日参加叛乱的贼子,皆以伏法,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罪状确凿,他压根就没打算让他们活到明天。
古贵妃这才知道,刚才的惨叫声是从何而来。
没想到,他竟真的不计后果。
那么多文臣武将,说杀就杀。
她擦去了嘴角汩汩流出的鲜血,恨恨的看着他,渐渐笑出了眼泪。
他们夫妻二十余年,到最后,竟会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
可,又怨得了谁?
从入宫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只不过是她往上爬的踏板而已。
也许有过心动,但终究,他的心还是给了别人。
曾经她发誓,负她的,她势必要一个一个讨回来。
可惜,如今她要死了,那些欠她的人,却还活的好好的。
她真的好不甘心。
就因为她是女子,掌管着家主令,所以注定不能接触初家高深的功夫,不能修习厉害的蛊术。
不能威胁到,初家家主的地位。
“技不如人,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双眸仿佛淬了毒,一字一句,说的艰难缓慢,“苏琒,我在地下等着你,你活不了多久的。”
银线蛊若那么好解,就不是子母蛊了。
锋利的剑,毫不犹豫的刺穿了她的胸膛。
看着她陡然瞪大的双眼,江夏皇薄唇不耐的吐出两个字,“聒噪!”
至此,把持江夏朝政八年之久的古贵妃,终于伏法。
顾怿彻底放下了心。
只是——
在看向苏文渊的时候,胸腔内激荡的那丝兴奋,又不知不觉平淡了下来。
接下来的阻力,或许更为棘手。
江夏皇收回落在古贵妃尸身上的目光,环视众人,嗓音绝情冷厉,“古氏褫夺封号,贬为庶民,赐草席一张,扔乱葬岗。”
若非考虑到影响,他都想将她挫骨扬灰。
“是!”
原御林军统领亲自带了人,将古贵妃的尸身匆匆抬走了。
“郑恩——”
江夏皇负手回身,看向跪在地上,早已抖如筛糖的郑恩,眼神冷漠,“你跟着朕,也有些年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