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了内屋,在火炕上见到了唐师傅。他躺在那,见我进来,似乎提前的将枕头立了起来,斜身倚在上面。
他消瘦了很多,脸色蜡黄没有血色。我能看出他明显的病的很厉害。只是不知道他已经下不了炕了。
“你,小伙子你叫什么来的?”唐师傅对我有印象,只是忘了我叫什么。
“我叫李太白。你去过我村里很多次的,我们俩见过好几次的。还有在县里的学校中我们也见过的啊。”我连忙帮他回忆。
“对,对。太白,你就是太白金星转世。我早就看出你这小子不一样。你天生有一对天眼吧!”
我不信什么转世,但我确实是长了一双特殊的眼睛我不能否认的。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它们不会轻易放你进来的。”唐师傅突然很惊讶,眼睛中终于出现了他昔日的眼神。
我也知道他所指的就是围绕在他家屋子前后的那些妖孽之物。
我不能太过隐瞒,还是简单的告诉他,我是用破妖符吓走它们的。
唐师傅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了我,停顿间歇了半刻才颤颤微微说:“不简单,不简单啊孩子。我这些年也没有发觉你这样身骨的人。这世上缺不了看驴拉磨的,更缺不了砍材烧火的啊!”
我和唐师傅聊了起来,原来围绕在这里妖气都是这些年被他强行震慑和修理过的妖。他动用手段,将一些难以劝服的妖破了部分修行,甚至毁掉过很多妖灵。
它们终于感受了唐师傅阳气减退,法力削减,然后围剿上来,试机报复。可是它们还是能在屋外感受到唐师傅的灵帷余威,所以不敢靠前,只等唐师傅油尽灯枯。
唐师傅告诉我,作为我们这样的人总有这样的一天。当你阳气不盛之时,它们都会围剿而来,为它们自己或为它们的亲人或有瓜葛的。
唐师傅还告诉我他的祖师洪真当年大限之日,徒弟们都跪倒一片,可是洪真躺与榻上久久倍受折磨,难以咽气散手。后来他果然爬将起来,吓的徒弟们都惊恐不敢语。洪真让徒弟们准备了八大盆水摆在面前,然后施法,挥舞他手中的剑。洪真默念法咒,将剑在八个大水盆中逐个绞动。那八大盆清水在众徒弟面前逐渐变成了血红。洪真望着面前的八大盆血水,突然甩掉手中剑,大喝一声:“好杀!”然后安然躺在塌上,安详的撒手归天。
唐师傅说他没有自己师祖的能耐,能临死时将所来缠身的妖孽全部诛灭,才让自己能平静的离开。今天不是有我这位贵人前来,恐怕他不知道要遭受多少这些小妖的折磨了。
尽管用他的话说这都是天意,但他还是询问了我为什么前来找他。我告诉他,是一个和他交过手的虺东,让我寝食难安。想来这里打听一下这个虺东的情况。
唐师傅告诉我,这个虺东用的长虫妖术,虽然不精,但邪门的很。当年与其斗了两次,也有一次过了面。虽然没有相对之法制他,但还是让他无法尽显妖术。因为斗个旗鼓相当,也没有分出个你胜我负的,后来就悄声作罢。
可是,唐师傅到今天才怀疑,其实当时他却中了这个虺东的妖毒了。这种毒无形而入体,并不会被人觉察。它是一种极其慢性的毒,慢慢的侵蚀了身体的五脏六腑。直到今天唐师傅已经妖毒渗入骨髓,再也无力回天了。
其实唐师傅前段时间是去医院看过的,只是说不知何原因,他的五脏六腑已经开始衰退。医院让他进一步核查,怀疑是哪里出现的病变才导致的器官衰竭。可是唐师傅依然放弃了检查,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开始的时候唐师傅用画符药水直接喝下,以为能以法制邪,排除其毒,谁知道此毒甚毒,根本无法排掉,一直拖到唐师傅下不来炕,才预示自己命将到期,也就释然不再勉强了。
但这些只是唐师傅自己的猜想,到底自己怎么得的病,已经无从查证。我这个农村长大的孩子真的没有什么见识,此时也一片迷茫,但心里却不是滋味。
唐师傅还再三的感谢我,毕竟我的到来让他解除了妖孽缠身之苦。他告诉我他这辈子授业与恩师黄安真人。可是对不起师父的是他即将撒手人间却没有收得半个徒弟。
唐师傅曾经也有一个老婆,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可是他的老婆和儿子都相继出了意外而离开了他。也许这就是一个与妖怪打交道的人该有的孤独命运吧。
说话间,唐师傅慢慢从他的褥子底下抽出了一本用红布包裹严严实实的书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