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整个衙门人尽皆知。
秦昊进来时就见苏灿站在他办公室门前等着。
见秦昊进来忙躬身施礼:“大人。”
秦昊摆手,示意他无需多礼。
“这事你都知道了?”
苏灿跟着秦昊进到办公室,说道:“我是刚知道。”
进来落座之后秦昊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苏灿皱了皱眉,眉间竖纹更深了。
“请恕下官直言,大人此举颇不明智。”
“为何?”
苏灿道:“下官其实明白大人的意思,对大人的做法也是支持的,只是觉得大人的脾气太过刚直,只怕……”
秦昊道:“今日他们敢殴打官差来县衙闹事,明日是不是就可以骑在本官头上拉屎撒尿了?”
苏灿有些动容。
他能听得出来秦昊话里的体恤之意。
说实话苏灿有些感动,毕竟身在能够为自己出头的上官下面当差,可是一种莫大福分。
换做一般官员为了保住头上官帽,绝对不可能为了两个衙差与自己的上官过不去。
苏灿劝道:“其实也可以用一些柔和的办法来解决,毕竟上面还有一位马同知在,他有心胸还好,若是他小肚鸡肠拿下大人官位倒是其次,主要是武宁没了大人,那大人的一番心血岂不是白白糟蹋了?”
秦昊看了苏灿一眼。
他的话很委婉,意思却是相当明显,就是觉得自己这样做,等于是与一个五品同知硬刚很不明智。
秦昊叹道:“这个口子开不得啊!自古以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今日要是不强硬一些打击他们的这种投机心理,其他人若是也跟着学他们,日后拆迁征地将更难办。”
苏灿道:“我明白大人的意思,我是觉得此事大人没必要直接出面,到时即便上头追究下来,也能有个转圜余地。”
这也是苏灿的一番好意,秦昊也不便多说。
两人正说话间又有衙差来报。
“启禀大人,庐阳府副通政使孙大人和大理国段千金在衙门外请大人出去迎接。”
秦昊当即皱眉。
苏灿问道:“这段千金不是说前几天走了吗?怎么现在又来了?”
话问出口也觉得事有蹊跷,又道:“而且还是和通政使一起,大人上次可是得罪他了?”
秦昊把几天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道:“昨日下雨,今天才刚刚转晴,这两人就巴巴地跑来,怕不是什么好事。”
苏灿道:“那不如我去代替大人接见?”
秦昊摇头:“我们刚刚进来他们就出现在县衙门口,显然是早就在衙门外看过热闹了,躲是躲不掉的。”
苏灿担心秦昊还会按照自己性子硬来,劝道:“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秦昊点头:“我明白。”
等二人来到县衙门口时,一张包子脸的孙尚文和一副暴发户样子的段千金就站在马国丰的藤椅前面,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一众衙差不敢挡着他们,只好在两边站着。
秦昊双眼一眯,上前几步拱手道:“下官迎接大人来迟,还望大人恕罪。”
孙尚文当即抄起双手,看着那些乡民道:“今日秦大人这里很热闹嘛,这些百姓都是干什么的呀?”
换做是一般官员遇上这事,要么是直接躲掉,要么是装作看不见。
而他却是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么大的官呢。
果然,此话一出,还未等秦昊说话,他身后的马国丰立刻道:“这位大人,我们受到不公平待遇是来请命的,可是秦大人不理我们不说,还把我们训斥一顿,现在对我们更是不管不顾,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孙尚文如此做派不过是给秦昊添点堵而已,他不过是一个跑腿的,能做什么主?
当即装腔作势说道:“衙门就是给百姓讲道理的地方嘛,如此不管不问是何道理呀?”
身后那群人哪知道他是什么官?见秦昊都亲自来迎接,又如此说话,想来这官必然是不小了。
当下觉得有了盼头,立刻群情激奋起来:“是啊,是啊,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身为上官,即便是杜峰自己,此时若是出现在这里,也不会在没了解清楚事情之前,轻易表态偏向哪一方。
可孙尚文却这样做了,一下子就让县衙陷入被动。
苏灿看不过去,拱手道:“大人,这些人是打着请愿的幌子,实际上却是胡搅蛮缠,请大人随我等进衙,不必理会。”
孙尚文却道:“即便是胡搅蛮缠也是要问原因,而不是任由他们聚拢在县衙嘛,这样影响多不好?要是让府台杜大人知道了,你等可是担待不起的。”
身后马家人眼睛一亮,顿时跟上道:“就是,武宁县衙的秦县令心都黑了,不管百姓死活,今天请大人做主,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就要去庐阳府说理去!”
“对!我们要去庐阳府说理去!”
孙尚文看了身旁的段千金一眼,暗自得意。
秦昊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现在才冷冷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就请孙大人为这些百姓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