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双鬓有几缕灰白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胡子拉碴神情恍惚而邋遢。
身着一身浅灰色长衫,长袍下方空空荡荡。
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右脸上有道两寸长的刀疤看上去极为可怖。
秦昊的这句话像是惹怒了一只受伤的孤狼,一双眸子散发着瘆人的寒光!
就连一旁的赵忠懿也颇为诧异。
因为他这句话可谓是相当无理,赵广骂他大言不惭都是说轻了!
秦昊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见对方如此不仅没有恐慌,反而是轻舒了口气。
赵广痛失双腿,万念俱灰可以理解,但是倘若连血性也失去了,那么秦昊找他已经再无任何意义。
他能当场翻脸只说明这人还有的救。
秦昊突然间一反常态,赵忠懿诧异之后,也只在片刻之后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看了秦昊一眼不禁暗自点头。
想不到对方年纪轻轻,不仅才华横溢心思还如此缜密。
他的行为看似鲁莽,一上来就把赵广得罪了,但其实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也因此得到了面见赵广的机会。
否则,就刚才赵广那个态度,他怕是连这个院门都进不去。
赵忠懿眼里忽然有了亮光。
在如此短暂的瞬间不仅做出准确的判断,还做出最适宜的行动,秦昊此人绝不简单!
或许,他有说服老二的希望?
赵忠懿立即看着秦昊冷着脸道:“秦昊,随我出去!”
秦昊梗着脖子道:“出去就出去,这样的人不见也罢!”
说着一甩袖子就要往外走。
“站住!”
刚走两步就被赵广出言喝止。
“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给我说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狼,即便是受了伤也是只狼,岂能容一只小绵羊轻视?
秦昊嘴角一撇,轻蔑道:“还能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忘恩负义自怜自艾的可怜虫罢了!”
“狂妄!”赵广瞬间暴怒,双目几欲喷火,快速挪动轮椅来到了秦昊面前,喝道:“黄口小儿何德何能敢出此狂言!”
赵忠懿虽说知道秦昊的用意可也被这状况吓了一跳。
知子莫若父,他深知自家儿子的脾气,看样子是动了真怒了!
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秦昊一眼,这小子不会玩脱了吧?
秦昊毫不畏惧,哈哈一笑负手而立。
“我何德何能口出狂言?我还想问问你!你的命是你的那些同生共死的属下舍命换来的,你又何德何能如此作贱!”
“你……”
不等他反驳,秦昊又接着说道:“不过是没了腿而已,你还有手!即便是没了手,你还有嘴!只要你想,照样可以杀敌!即便是没有了任何战斗能力你还有残破之躯,照样可以抵挡敌人刀锋!”
“我……”
“你是有幸生在一个豪门世家,倘若你是一个平民百姓,上有父母下有妻儿,失去双腿,你待如何?你的命是别人给的,你却毫不知珍惜,别人救你的命是让你继续杀敌的,你却酗酒作贱,我说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可怜虫可有说错!”
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大义凛然,不仅把赵广唬住了,直愣愣地望着秦昊说不出话。
就连边上的赵忠懿也狠揪了几把胡子。
道理赵广懂吗?
当然懂。
只不过是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出来,不肯面对而已。
一直作茧自缚自甘堕落结果越陷越深。
赵忠懿可能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他毕竟是赵广的家人。
而秦昊则不同,即是个外人还是个文弱书生,更是个毛头小子。
外人、书生、毛头小子,加在一起,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听在赵广耳中,可要比赵忠懿说的有力度的多。
可以说是振聋发聩醍醐灌顶了。
秦昊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他也是看到赵广的血性才这么做的。
倘若今天看到的赵广意志消沉自甘堕落到连羞耻心和荣誉感也消失了。
那他此行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自然也就不会浪费唇舌了。
赵广一直盯着秦昊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