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归不明白,廖硄也想着找个机会问问自己的闺女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天气虽然极其寒冷,到处都是冰天雪地,偶尔有个好天,太阳照着,看着很暖和,可是要是人站在院里面,还是冻手冻脚。不过,屋里还是相当暖和。这样每天早上起来,家家户户的房檐下都耷拉着一排排冰凌挂,甚是好看。
小学校放假了,廖平待在家里没事儿,经常跟村里的几个好朋友在一起瞎胡闹,这中间也包括最好的闺蜜晓芬。这一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轮到大家在晓芬家里玩耍,四五个大姑娘,有的纳鞋底子,有的织毛衣,只有廖平手里啥也不干,其中一个叫四楞子的姑娘就说,“廖平,你这是当了老师了,鞋也不穿了?”
话是问廖平的,可是别人把话头接过去了,“你没看看人家廖平哪像咱还穿布底鞋,人家都是穿球鞋呢!”这姑娘一向快人快语,她叫祥玉。
“祥玉,你看错了吧,这是球鞋吗?”廖平这时候逮住反击的机会,将脚抬得老高,快要到祥玉的鼻子底下了。
“就是,人家那不是球鞋,是皮鞋,跟城里人一样,哪像咱们这么老土,还穿方口鞋呢!”另一位姑娘桃子看到皮鞋,心里就觉得不舒服,所以也补上一句。
“你们也是,咱给人家廖平比啥呢,人家高中毕业,咱们啥也不是。人家嫁了个城里的知青,咱们啥也不是。人家爹是队长,你们爹谁是队长?”晓芬看不过去了,直接为闺蜜抱不平。
“就是人家还找了上门女婿呢?”说完,桃子咯咯地笑起来。
廖平听了,不依了,她听出来桃子的话里有点讽刺她家里没有男孩儿的意思,所以就过来用手突然捅到桃子咯吱窝里,一下子挠得她痒痒的,“廖平,你干啥,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让你瞎说?”廖平一边抽回手,一边还拍了一巴掌。
“听说你打算把晓芬介绍给那个建新呢?”大家坐下来,改变了话题,四棱子挑起了新的战争。
“谁说的?”廖平这一次快速反击。打算把晓芬介绍给建新,也不是空穴来风,可是那是她跟晓芬两个人的小秘密。不是廖平那么积极,而是晓芬对人家建新有那个意思,正好她们私下聊天的时候,说起来,廖平听出了晓芬的那层意思,所以也就大着胆子挑明了。
“怎么样,我给你当个红娘?”廖平毫不隐晦地说。
“算了,人家喜欢的也不是我,我才不愿意丢那人呢!”晓芬听说这话,耳朵根都红了。
“说啥呢?别瞎说,那都是上初中的事儿,现在你知道我都结婚了,他也规规矩矩的,从来不敢说一句过头的话。”
“老实交代,你出车祸的事儿,跟他有没关系?村子人谁不知道是他骑车载了你去的公社。还说没关系?”晓芬得理不饶人,把秘密都说了出来。
“死晓芬,我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了,那是碰上的,我也正好抱了一个大相框,没办法,才坐了他的自行车,要是现在,你觉得我还用坐吗?”
“就是,你买了新车,当然看不上人家的旧车,可是那时候不一样呀!”
“不许胡说,你要是有心,我就给你说合说合,你要是不愿意,谁愿意管你的闲事儿?”廖平装作不再管的样子,这一下倒是晓芬着急了,“廖平,不是我愿意不愿意的事儿,人家家啥条件,队长家的儿子,都说魏队长将来会把家给这个老二儿子当呢!”
“看看,露馅了不是?想人家,还又不敢说。这样吧,等我见着他透透他的口气,要是他家里没有给他说媒,我敢说八九不离十。谁不知道你家里也不差,再说了,咱们前队里哪一家不比后队强呀?”
到此为止,也就没有了下文,因为只从那一次流产以后,廖平还真没见到魏建新,也不知道这个家伙藏到哪里去了?可是,这么秘密的事儿,四棱子居然知道,除了晓芬自己说的,没有别人,所以廖平也就看了晓芬一眼,可是晓芬不理她,把脸扭到一边,只管纳自己的鞋底子。廖平心里明白了一半,不过,她也知道,平常虽然晓芬是自己的闺蜜,可是她跟四棱子也同样是无话不说的,毕竟她们一起下地干活,比起廖平来,在一起的时间更多,所以她告诉四棱子这个秘密一点也不奇怪。
“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都知道,以前建新可是你的追求者!”四棱子见到廖平提高了声音,一点也不示弱。
听到四棱子当着这几个好朋友的面说过去的事情,生怕她那个二杆子又说出来什么别的事儿来,赶紧说,“你说人家晓芬跟建新不般配吗?”
“般配,太般配了!”几个人同时搭腔。可是桃子突然就说了一句,“看看俺这个老妹子,屁股这么大,肯定能生一大群小崽子呢!”这么一说,晓芬脸更红了,上来就要摁住桃子,可是大家却笑得合不拢嘴。
该做饭了,几个人都散了,廖平走到最后,晓芬拉住她衣襟,“对不起了,我不该把咱俩的秘密告诉了四棱子,不过,你知道俺俩也是狗皮袜子没反正的。”
“知道,我也没说啥呀!”
“可是,那人咋还没信儿呢?”
“我不是一直没碰到吗?你急了,要不中,叫你爹找个媒人去说说?”廖平这是一番好意,这样拖着确实不是事儿,她也知道魏家老大已经办了喜事儿,说啥接下来也轮到老二,既然魏建新还没有对象,那上门提亲的人肯定少不了,虽说后队跟前队比着差了一点,可是在周围村子里还是响当当的人家。如果真是自己把这件好事儿给耽误了,那还真是对不起自己的闺蜜呢!
晓芬没有接话,但是心里确实动心了。
到了二十八,姜水清还没回来,廖平就坐不住了,进屋去问,“爹,水清这是咋啦,过年下还要干活吗?”
“可不是咋啦?今年天气特别冷,煤窑上生意太好,所以过年下只休息大年初一一天,一直都要干活呢!”
“爹,水清他也不是机器人,这样下去,怎么行啊?你也派个人过去替替他。”
自己闺女说这话,廖硄是过来人,小两口经常不见面,这一定是想男人了,于是,廖硄就说,“好了,我知道了!”
廖硄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山路本来还不算窄,可是被厚厚的积雪埋了,也看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沟。平时一个小时不到就到了窑上,可是今天廖硄走了两个多小时,不过,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他也是拼了。
“爹,这么大雪,你怎么来了呢?”在窑上,姜水清见到自己老丈人还觉得很惊讶。
“没事儿,我上来看看,情况咋样?”
“下面不冷,要不要我陪你下去看看?”
“不了,我自己会下去,家里好长时间都没回去了,我在这儿守着,你回去看看,好像听说廖平那里有啥事儿!”这个当爹明明知道是咋回事儿,可是在孩子们前还真不知道该咋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