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妈妈田茗回来，见到儿子在家，心里自然欢喜不尽，“水清这次怎么没打招呼就回来了？”

“想妈妈你了，就想回来看看。”姜水清也说了句让田茗暖心窝子的话。

“不是想妈妈了，而是想妈妈做的饭了，对吧？也好，反正都一样，我这就去做！”说着，这个享受厅级待遇的处级单位领导系上围裙进了厨房，天底下的妈妈不管职位高低不管贫穷贵贱对待儿子的那份母爱都是一样的真挚。

妈妈做饭，儿子就端了杯水站在门口和妈妈聊天，“妈，你说有个医学专家，是真的吗？”

“妈还能骗你吗？”田茗也觉得好笑，儿子竟然问出这么傻乎乎的问题来。

“那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姜水清心里确信妈妈嘴里的专家和爸爸说的专家肯定是一个人，只是他们是怎么联系的怎么沟通的，作为儿子暂时不得而知。

“你这孩子，这不是刚知道的，马上就告诉你了。你回来了，怎么不把你岳母娘带来，我们好领去让人家专家看看！”

“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这个专家的？”姜水清不依不饶。还好是亲生儿子，要是外人，田茗恐怕早就火了。

“水清，我说你关心的是你岳母娘的病情才对，至于我怎么认识的，说了你也不懂。好了，出去吧，我这里乱七八糟的，你站在这里碍事。”这就是当妈的最后一招，实在不行就找个借口把孩子支走，反正我不想告诉你。

姜水清往后退了半步，“行，我不问了，只是我岳母她走动实在是不方便，我就琢磨能不能让荆师傅开车跑一趟？”

“你出油费吗？”田茗头也不抬只管在那里洗菜。

“我出。”

“那也不行。荆师傅很快就调走了，私活儿我不能再劳动人家了！”

“要是我会开车就好了！”姜水清可不是今天才想起学开车，可是条件不许可，就是想学也不行。

“出去，别在这里打扰我做饭。你还是去好好想想你岳母娘真来了，吃的住的怎么安排。你可别说你妈我小气，咱家这里不合适，整天人来人往的，不适合病人休息。车的事儿你就别瞎操心了！”

姜水清这次回到客厅沙发上，半靠在那里，开始认真考虑什么时候接岳母娘过来看病，同时他也在考虑到底自己爸妈说的这个专家有多大把握。至于住宿的问题，开始他是打算先在一个招待所租上一个房间，让山妮儿陪着岳母娘一起住下来，可是他仔细一想，这样可能不妥，岳母娘和山妮儿都是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人，这里东西她们肯定是吃不惯的。不要这个病没治好，又添了新的毛病。所以他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于是他又想，反正运销公司早晚都要在这里开展业务，那么席爱芳还是其他人也都可能到这里来常驻，既然这样，提前租一个房子，等娘她们走了，这里留下来当作大家的宿舍。姜水清就觉得这是一个万全之策，自己就在沙发上自喜，还觉得他姜水清很有办法。

不一会儿，田茗从厨房门口探出个头，“你有没有给你妹妹打个电话回来吃饭？”

“妈，你没看这都几点了，水红她还能没吃饭吗？”

“你打了吗？她们工厂下班晚，最近经常加班！赶紧的！”说完，妈妈又匆忙进了厨房。

姜水清找到了水红的电话，发现这跟过去的联系方式不一样了，不过他还是拨了过去，刚响了一下，就听到里面有人接电话，“找谁？”

“姜水红在吗？”

“你是谁？她男朋友？”那女人似乎对姜水红的情况知道不少。

“我是她哥，姜水清。你叫她赶紧的，接电话！”

“就是你在乡下开煤矿的？”说着，对方笑得有点不知所以然，接着就听到，“姜水红，你哥的电话找你！”

姜水红接了电话，“哥，有急事儿？”

“没有，妈叫你回来吃饭！还有家兴一起！”

“哥，到底是你说的，还是妈说的。”

“赶紧的。别管那么多！”说着姜水清就撂了电话。

刚才是姜水清一时兴起，当了一会老妈的家。这话说出去了，他就不得不正式面对，必须预先跟妈妈打个预防针。他再次来到厨房门口，笑嘻嘻的，“妈，打过了，水红一会儿回来！”

“啊。知道了。等她到家了，咱们就开饭！”田茗也不抬头，也不转身，就这么一回答。

“你要多做一点啊！”姜水清像是交代的口吻。

“干嘛，你妹子一个人吃不了多少的！”这一次田茗就扭脸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我知道，水红的饭量不行，可是家兴吃得比我还多呢！”姜水清像是说一个故事。

“什么？”田茗停住手中的伙计，来到门口，“你说那个家兴也要过来？”

“对呀，这么晚了，人家两个人在一起也正在准备晚饭呢，你说我这个当哥的叫人家回家里吃饭，能只叫一个人回来吗？”姜水清临时编了一个理由。

“水清，你出去吧，这里油烟大！”田茗没多说什么，回到案板前，继续她刚才的事情。姜水清看不到妈妈的脸，她到底是生气了没有。

半个小时后，姜水红和禹家兴进门，手里还拿了不少东西，因为田茗一直在厨房里，姜水红就故意把这些东西拿到了厨房，“妈，家兴他老家那里做的腊肉，是他爸爸专门派人送过来，说是给你尝尝的。还有，这个是今年的竹笋，配上腊肉，那可是非常好吃！”

“好了，知道了，把这些菜端出去吧！”田茗居然没有生气。

姜水红出来，看到姜水清时，做了个手势，那意思是谢谢哥哥。姜水清也故意进了厨房，想看看妈妈的脸色，要是真有问题，他好从中调解一二。可是他进来的时候，却发现田茗一个人在偷偷地用围裙擦眼泪，这可是让姜水清这个当儿子的没有想到的。他不明白妈妈这是几层意思？

“妈！”他走近了，才叫了一声妈。

“你这孩子，走路怎么没一点儿声音？”田茗被吓了一跳，见到是儿子，就尴尬地说，“把饭锅端出去！”

听妈妈的声音，姜水清判断，这不大像是生气的样子。

四口人吃了饭，虽然不是非常热闹，只要田茗不说话，大家谁也不吭，只是默默地吃饭。等吃完了，姜水清就说，“好了，大家都不要争，我来洗碗！”

“哥，我来吧！”禹家兴还是站起来一起收拾碗筷。

客厅里只剩下母女俩。“你爸同意了？”

“我爸没说反对。”

“他爸弄清楚了？”

“本来就很清楚，只是你不相信！”姜水红一直在这件事儿上跟妈妈过不去。最初都认为是禹家兴骗了大家，说是爸爸是个高级军官，结果什么也不是，可是后来经过各方面打听，禹家兴没有撒谎，他爸爸禹奡然的确是一个军官，也许不是田茗理解的那么高，但是在普通老百姓眼中算是不低了。只是因为他站错了队，后来受到了牵连，所以就靠边了。不过到了八十年代以后，似乎各种平凡政策落实禹奡然的部下也都出来给这个老领导出面说情，最后他虽然没能官复原职但是可以享受到原职的待遇，这也算是一种对他过去功劳的肯定和进步。这些事情田茗不能说不知道，只是她有了过去的态度，没有一个合适的台阶下台。当她听说姜洪见了这个禹家兴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一直在考虑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女儿说说家兴的事情。可是，碍于面子，几次话都到了嘴边，她硬是没有说出口，没想到今天晚上，儿子一个电话解决的了她多少天想办的事情。

“你这儿工作也稳定了，调到了厂办公室里，也有了大把的时间，看看合适，干脆就把事儿办了吧！”田茗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因为她作为妈妈，对于子女也就是两个心愿，一是赶紧长大成人，二是成家立业。只有这样才算是完成了她作为母亲的责任。

“看看家兴今年是不是要专业到地方呢！”姜水红不以为然。

“他不是已经提干了吗？”

“谁说了提干就不用专业了？我爸爸不是也转业到了地方上工作的吗？”姜水红抢白了妈妈一句。

自己女儿提到人家爸爸，也是她过去的爱人，她根本没法接下去说话。一旦话题转到了姜洪身上，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孩子们解释过去的事情。

田茗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姜水清和禹家兴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发现妈妈进了房间，就小声问了一声，“水红，你惹妈妈生气了？”

“没有，是妈妈累了，想进屋躺一会儿！”

“你晚上还回去加班吗？”姜水清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吃饭耽误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