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没说不包不行啊!”丁校长有点吃惊。
“我不清楚,但是我们那地方就是强制性要求必须包产到户。也就是因为这个我没法严格执行,最后被罢免了队长,甚至我们生产队里的煤窑也被公社给没收了。”
“你说这些都是真的?乱弹琴!”丁校长有点愠怒。
“我肯定是当不了队长了,不过我们那个生产队暂时还没有分开,还在维持集体耕作。但是,我觉得恐怕坚持不了几年,早晚还是要分到各家各户去的。”
“悲哀呀,伟人说过,要因地制宜,可是老是这么一刀切,搞运动,最后吃亏的还是老百姓!决策者高高在上,肯定是感受不到任何损失的。不过,也许你爸爸是对的,回来学习一段,充充电,利用这个短暂时间,观察一下再说。说吧,你想学些啥?”
“我想学历史,可是我又不相信历史。”
“为什么?”丁校长的确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很奇特。
“因为历史是人写的,特别是掌权的人写的,当然也都是为当权人树碑立传。所以历史的真相也早已被埋葬。”
“你这样说,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但是,要相信古人,还是有一定的智慧。我个人经验,历史还是保留了不少历史的真实。你要是愿意可以多选修一些科目,不用局限于学校的系科专业。但是听课时间上不能相互矛盾。”
“我还想学习现代文学,经济学社会学之类的专业。”
“这很好。我给你一个建议,假如你时间允许,你一定要住校,把自己当成一个正式的学生要求,这样你可以以历史系和文学系为主,然后你还有精力,可以去旁听其它你感兴趣的科目。你觉得这样如何?”
“丁伯伯,我不敢瞒你,我个人手头还有一些工作,没办法交给别人去做的。”
“你尽量挑选那些上午上课,下午自习的科目,这样下午大部分时间你可以自由支配。但是你离开学校,一定要跟辅导员打招呼,否则你就会违反学校的纪律。”
“明白!”
“那我什么时候来上课呢?”
“哈哈哈,个性还是挺急的吗?这一点像你爸爸!”说着,丁校长起身去打了电话,不一会儿有人从外面进来,领了姜水清出去,办理入学手续。
这一天起,姜水清成了鼎州大学的一名非正式大学生。从学校出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赶回家去,把家里的事情在一周内安排好,然后回到这里来学习。一旦开始上学,就像丁校长说的那样,他就失去了自由,出入都需要跟学校请假的。
当天下午,他就赶回了县城,他首先去了席爱芳家里,可是在那里他吃了一个闭门羹。他不知道,也就是在这个同时,席爱芳去了省城,她已经处理好了贷款的问题,在省里进一步跟进公司注册的事情。
在天黑之前,他还是赶回了公社,在这里他知道吃饭住宿都不用担心。
“姜队长,你回来了?凌乡长到处找你呢!”在餐厅,肖干事对姜水清说。
“凌乡长?”
“对,就是凌主任,改名字了,我们这里以后不叫公社了,叫乡。”
姜水清觉得叫起来别扭,不知道这叫公社和乡有什么不同呢。不过,这个不重要,反正叫什么都可以,既然有人不喜欢公社这个名字,那就改成乡吧!叫的时间长了,习惯了,也就好了。
“那凌乡长人还在吗?”姜水清觉得说乡长很别扭,多少有点像是说解放前的名字那么不舒服。
“凌主任不在这里住,明天吧,他应该过来上班的。”看来肖干事也不大清楚这个凌主任家在哪里。
吃完饭,姜水清在院子里散步,看到魏建新,他赶紧走过来,拉住姜水清的手说,“水清哥,这些天没看到你在这里上班呀!”
“啊,我回城了一趟!”
“哥,大家都在传说你爸爸是省长,这是真的吗?”魏建新压低声音,担心外人听到。
“别听他们瞎说。你爹身体咋样?”
“我爹呀,就是忙碌命。这不干队长了,说是当了大队的委员,其实也就是披了个名誉,具体事儿啥也没有。我们家那点儿地,也用不着他管,这么就三天两头身体不舒服。我回去的时候,他也问起你的情况,我只是说很好。哥,你要是回村里,有空跟我爹聊聊天,你的话,他最相信了!”
“今年收成会咋样啊?”这是姜水清最关心的事儿。
“应该不会很差吧。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什么大旱。”这样说明建新根本不关心家里的事情。
“和晓芬还打架吗?”姜水清问了一个让魏建新很难堪的事情。
“她一直住在娘家,还说要把户口迁回去,说是前队在一块儿种地好。我回去,她也不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
“你是不是当初真的动手了?”姜水清想起来晓芬胳膊上的伤痕。
“哥,这都是外人传的,我怎么会动手打老婆呢。不过,只从结了婚,我们关系真的很不好,说不了到底是因为啥,反正一直就这么膈应着。她要是老不回我们家,说不了就得离婚。”
“建新,不要动不动就说离婚,两个人能够走到一起,你们有了一个闺女,这本身就是不容易的事情。你没想想,这天底下多少人,怎么没有碰到别人呢,所以你是干部,见过世面,千万不要动离婚的念头。”
“哥,不是我想啊!”魏建新想继续解释,可是姜水清不想听,在他的理解中,他们两口子闹矛盾,责任主要在建新,可是他也不是家长,不好当着建新的面判断谁对谁错。
“还有,”最后都要回屋睡觉了,建新才说,“我嫂子说一直等着你安排工作呢!”
“嗯,我知道,这两天我回村去找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