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放假回家的路上，他倍感轻松，到底是不用上课感觉还是挺惬意的，至少是不用为老师的作业发愁。得意洋洋，公交车到了老四理发店附近的一站，他忽然改变想法，必须先到岳母娘那里去看一眼，这是顺路，再说他也不知道过年了，岳母娘的打算。

别人家里都是关了门过日子，可是岳母娘习惯了，早晚总是喜欢开着门，这是她多年在农村养成的习惯，就是出门，偶尔她还会把钥匙藏在门口的杂物的什么地方。姜水清回来，见门开着，进去，就看到岳母娘在摘韭菜，“娘，这是要吃饺子吗？”

“可不是吗，今天是小年了！水清，正好你回来了，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咱们今年能不能回家去过？”

这个话题最是让水清头疼的事情，如今他算是有三个家，每一头他都必须照顾到，每一头他都觉得很亲。可是要是回方庄村去过年，很明显是不现实，或者说不是最好的选择。见到姜水清没说话，岳母娘就拉住水清，说，“水清，不是娘不懂道理，这两年在这儿待着，我都快要憋死了，我一直都想回家去，可是见到你们每一个都忙乎乎的，我谁也不敢说。”

“娘，你再等一下，我看看老三放假没有，然后咱们叫上老四一起商量一下！”姜水清明知道廖朤肯定是听他的，老四廖静就是想回去估计也很难，理发生意不干到大年三十晚上就不会关门，这个时候可是最好赚钱的时候。之所以他这样说，心里还是不大想回去。

“老四那里你就别说了，真不行，让老三陪我回去！”岳母娘看来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回老家过年的。

“那也得等老三回来说说呀！”姜水清知道看来非得回去不行了，那就看看老三的意见，要是她能说服岳母娘不闹腾，能在城里过年那是再好不过了，实在不行，另做打算。

说话间，廖朤回来了，和她一起进屋的还有一个男的，姜水清开始一愣，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虽然他没有答应廖朤成婚，可是思想深处他觉得廖朤谈男朋友，至少也要他批准呢。

“哥，你也放假了？”来人见到水清，特别亲切，走到餐桌边，直接坐了下来，像是很熟悉的样子。

姜水清先是愣了一下，看了这个男孩儿，大脑在快速反应，这个人到底是谁呢？这时候，廖朤就大笑起来，“哥，你把建忠给忘了，魏建忠啊！”

魏建忠，老四的男朋友，粮校上学的学生，姜水清立马明白了，马上说，“建忠啊，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建忠摸着自己的一头卷发，无奈地说，“廖静说这样好看！”

“在学校可不敢弄成这个样子，大家同学们会笑话你的！”

“哥，这是老四刚刚给他弄的，说是拿建忠当个试验品，这是刚学会的烫发发型！”

“这个老四，真是胡闹！”娘也顺便说了一句。不过她嘴上你这么说，可是她看着这个准女婿的眼神可是老高兴了。

“哪天回去？”姜水清问了一声。

“还没定呢，看她咋说吧？”姜水清心想这个魏建忠到底是不是魏长顺的儿子，老子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可是他的儿子们似乎没有一个像他那样霸道的。特别是这个老四魏建忠，看样子几乎是一切都要听廖静的。不过，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人家愿意，作为哥哥，他也不能说什么。

“哥，你还回去吗？”没等姜水清继续说什么，魏建忠倒是先开口。

“咋了，有事儿？”

“也没啥事儿。”姜水清很明白中华民族语言的伟大，没啥事儿就是有事的意思。

“有事儿就说，在这里也就别客气！”岳母娘同样插了一句，像是长辈在做教导一样。

“就是廖静说让我爹来提亲，我胆小，我不敢跟我爹说，要是水清哥回去，见了俺爹，能不能给他言说一声！”

“你们啥意思，你还在上学就想结婚了？”娘着急了。

“也不是，再有半年就毕业了，廖静的意思看看能不能让我留在鼎州城里。这样，”

“这个不中。”娘没让建忠继续说下去。“你们家我不管，也管不着，可是我们家，她三姐没结婚，怎么能轮到她呢！”

“娘，你说啥呢？我都说了，我一辈子不嫁人。你还想让老四一辈子不结婚吗？”廖朤看看水清，然后就说。

“谁说你不结婚了，你这闺女再胡说我就拿捶捶骨朵（方言：一种刷碗用具）打你！”娘着急了，她也一样，看了水清一眼。

这样一来，魏建忠就觉得有点尴尬，他想出去，可是被廖朤拦住，“开饭了，下饺子！”

“她们两个都没回来呢！”娘就说。

“忙死了，你不知道理发店今天都坐着排队，你说她们能回来吗？等一会儿我们吃完了我给她们送过去！”她们就是廖静和山妮儿，这个时候山妮儿已经学会了理发，跟着廖静干呢。姜水清听说理发店这么好生意，他也想过去看看，就催促说，“中，娘，赶紧下饺子吧！”

一家四口人，四个姓氏，可是如今算是一家人，坐下来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吃饺子，过小年。在这里，娘很不如意，吃上了饺子，还在唠叨，“这老灶爷也没有，咋上天给老天爷汇报呢！”说完，大家都笑，其乐融融。

吃完饭，魏建忠率先提了饭盒给廖静送饺子，随后姜水清和廖朤也出去了。到了外面，廖朤就说，“哥，咱娘说了好多次要回老家去过年，你看咋办？”

“今天又说了？”

“可不是，娘刚才下饺子的时候，说着都流泪了。我知道她太想家了，在这里生活她不习惯，她想老家那些邻居，在她眼里这里不是家。”

“你的意见呢？”

“我不管，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晚上我回家跟我妈妈商量一下，实在不行，那就回去吧！”

“要不中这样，让你的车把我们先送回去，然后回来接你。说不了到时候老四她们也能搭个顺风车呢！”廖朤这闺女知道要是有个车送回去，在方庄村那可是莫大的荣耀。不过，她还是担心，万一姜水清不回去了，所以赶紧说，“哥，你说了回去，可一定得回去呀！”

“中，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还是得给我妈妈还有小妈她们打个招呼。反正明天再定也不晚。”

“不晚，我学校到二十六才能走呢！”

到了理发店，果不其然，大中午的，还有好几个人坐在那里等候。姜水清看了好几个理发师没有一个闲着的，只是没看到廖静在，建忠也不在，姜水清就问了一句，“老四呢？”

“哥，你咋忘了，咱们还有一家理发店呢。”

“那没给山妮儿带饺子？”姜水清觉得这也太荒唐了。

“哥，建新哥送来了！”

正说呢，姜水红进来了，看到自己哥哥也在，十分开心，拉住哥哥就往外面拽，“哥，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我正好有事儿找你，要不你到我家里坐会儿？”

“有事儿说事儿！”人多的地方，被妹妹这么拉着，姜水清多少有点不自在。

“你回家没有？”

“还没呢，上午才放假！咋了？”

“你要是回去，我给你带点东西给他们！”

“你自己咋不送去？”

“哥，我们今年要回家兴他老家去过年。妈这几天不高兴，我去了两次，两次她都发脾气，我看干脆不过去了，可能是见到我就不高兴。东西你带过去，也算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一片心意。”说着，水红的眼圈都湿润了。

“没事儿，水红，我回去问问，说不了妈妈是工作上遇到了麻烦，跟你应该没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