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这马上就要办事儿了,你说揭不开锅是啥意思?”姜水清意识到这个铁公鸡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花样来。
“他二哥不是说要停薪留职准备下海,前几天回家里,左右威逼我借给他一点钱当本钱,说是要自己做生意,我被逼得实在没办法把建忠准备结婚的那点儿钱给他了。今天过来这不是准备向你张口暂时挪点儿,等到婚礼办完,我如数奉还。”魏长顺说着,还装作不好意思,顺便把儿子推出门外。
“你说建新下海做生意?他能做啥生意?”姜水清似信非信。
“我也不清楚,我还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是准备给人做装修。他小时候不是跟着他三爷爷学过几天木匠嘛!”
要是这样说,姜水清多少有点信,这年头说下海的人不是没有,可是真正下决心离开单位自己拉一帮子人出来单干,那还是凤毛麟角。要不就是那些调皮捣蛋的,没有活干,又不喜欢干庄稼活儿,要不就是从监狱里放出来的人没有吃饭的门路,没办法才会做一点小生意,赚几个小钱,混口饭吃。真正听说在政府机关停薪留职不干的,魏建新还是第一个。
“老叔,你看建忠一辈子的大事儿,眼看日子就到了,你弄了这一出,让建忠兄弟心里多难受。”姜水清趁机说了魏长顺两句。
“我也不想啊,我有啥办法呢。你们家是出门闺女,不管新房,不管待客,到时候打发闺女上轿就行了,可是我家不一样啊!就是老四结婚了,下面还有老五,上面两个兔崽子出去了,说是挣了工资,可是他们谁也不管他们这个弟弟。你说我还能咋着,他们都是我的孩子。”魏长顺说起来还真是可怜,可是既是这样姜水清仍然是半信半疑。“那摆酒的事儿就算是黄了?要不我回家给我娘说一下, 看看这婚先不结了?”
“水清,别呀!这不是建忠回来了,说是找你商量一下看咋办呢。他整天都是夸你,说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儿会难倒他水清哥的。反正我家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要是你能从煤矿上借给我几千块,我就回去张罗,实在不行,你说咋弄就咋弄!”
姜水清心里那个气呀!这个魏长顺给他玩儿这一手,他是没有料到。魏建新的事儿他很快就能打听到,可是建忠的事儿直接牵涉到廖静的婚礼,这个不能拖。再说了,当初他可是拍着胸脯给廖静打了包票一定要办一个热热闹闹像个样子的婚礼呢。
他沉默了。不是他一时拿不出这几千块钱,只是他知道魏长顺的为人,一旦钱拿了出去,要回来的可能性几乎是零。这不是便宜了这个家伙嘛!我们家出嫁闺女,我们出钱摆酒,好名声还让他魏长顺落了,这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啊!可是不这样,要是这个魏长顺真的把事情撂下了,到了那一天,丢人的不只是魏家,廖家同样也丢人。最后姜水清张口说,“老叔,你知道我一个月也就是几十块钱的工资,人来人往的招待花销很大。我去问问煤矿财务上有没有现金,暂时借一点,但是你可一定要保证婚礼以后收了礼金把钱给我还回来呀!”
“你放心吧,你老叔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能跟你开玩笑,收了礼金一定还回来。”
“那这样吧,我去一趟财务,你等会儿!”姜水清走出屋子,在其它办公室转了一圈,然后回来,“老叔,真不凑巧,财务今天不在,要不你们晚上不走了住在这里,等明天回来了,我一定让他给你想办法弄点钱!”
“水清,你保证会计明天能回来?”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只有他骗别人的事儿,哪有别人骗得了他的。
“这个我还真说不准呢!”
“你说你这个会计早不出去晚不出去,正好我来了,他就出去了,这也太巧了吧?算了,反正你姜队长答应了,我也就放心了。你弄到钱,我就办,否则,咱们另说!”说完,他起来就要走,被姜水清拦住,“一千?”
“一千中个屁用,至少也得五千!”
“老叔,咱们不开玩笑。当初说好了你让我出一半,也只是说一千,今天这样改来改去,狮子大张口,你说我们这是在做生意吗,还要讨价还价吗?说到外头去,你说丢人不丢人?”姜水清有点恼火,当初他答应的也只是一千。就这样他也是要吃老本的。
“水清,也不是要你的,不是说借的吗?要不一半,两千五,咋样?”
“老叔,两千,还是原来商量的那个数字,你要是觉得中,回头我财务回来,我就叫他安排,否则,我也不管了,你自己去跟廖静说吧!”姜水清说完,自己先出了屋门。
看到姜水清真生气了,魏长顺紧跟在后面,说,“好了,两千就两千,我走了,但是你要快,没有几天准备的时间了!”
姜水清找到建忠,说了两句客套话,看着他们出了煤矿的大院。
回到屋里,第一时间,他就拿起电话打给贺仙女,可是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自动断了。他继续打,大概是电话响得时间很长,终于有个人进来接了电话,“谁呀”
“是小川吗?”姜水清听出了声音,“给我找找贺经理!”
“队长,贺经理今天就没来!”
“你知道她干啥去了?”
“我不清楚。她是经理,叫我们不要乱打听她的事情。不过,我听双庆夜里说,好像是贺经理家里有自己的生意。”
“知道做啥的吗?”姜水清压住火气。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一天到晚就是在咱们这个院子里,很少出去,要不是买菜,几乎一个月不出去一趟。”
“好的,你挂吧,我问你的事儿,什么也别说!”
姜水清开了车出来,直接去了县城。等到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先是去了过去席爱芳在县城里的那个房子,如今已经过户到他的名下,他给买了下来,作为他来往县城的落脚点。他收拾了一下,出门到小店里吃了一碗热面条,准备到东关外公司去,看看双庆会不会知道更多一点情况。走到半路,他又拐了回来,这样过去,他觉得不妥,还是等到明天上班的时候,直接跟贺仙女谈谈,否则会闹出大乱子的。
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心里乱糟糟的,很想找个人聊聊天,去去心中的烦恼,他就打了个电话给燕九,看看他会不会在。结果还好,燕九接的电话,“姜队长,听出来是你的声音,人在哪里呀?”
“燕经理,忙不?要是不忙,来吧,我在过去的老办公室这儿,你来过的。”
“当然,不就是席经理的那个房子吗,中,五分钟就到!”
姜水清在大门口站着,等燕九过来,这一会儿他似乎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五分钟,一辆卡车开了过来,停在了不远处的路口。姜水清知道一定就是燕九,别人也不会开个卡车的。他迎上去几步,笑着说,“你动这么大干戈呀,咋不骑个自行车?”
“我也没有自行车呀。再说呢,这六个轮子不是更快一点吗!”
两个人进了屋子,燕九就说,“这里变化好大嘛,如今你住在这里?”
“对,这房子早都盘了下来,只是我一直没时间收拾,最近我不是经常来县里,也就是随便整了一下。”
“真不错,看着就像是鼎州的家庭。吃饭没有,要不我们出去喝一盅?”燕九四处看完,也没坐下,就问。
“这么晚了,我还能没吃饭。坐吧,喝点茶,刚泡的。这一年也快到头了,我们聊聊天!”姜水清将茶杯推到燕九跟前。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煤矿上的情况我都知道,你不用担心,不要说我们今年刚接手这个煤矿,就是老煤矿日子也都不好过,能够顾住吃喝就算是不错了。”
“燕经理,消息挺灵通的吗?”
“在商言商。过去只是给你们拉煤,顺便了解一点信息,如今成了股东,当然很在意煤矿的情况。做生意就是这个样子,常赶集才会碰到卖大蒸馍的。到了年底决算,要是钱不够,你通知我,我运输上今年还可以,过得去!”
听了燕九的话,姜水清心里暖和和的,这样的朋友才算是真朋友。
“水清兄弟,正好 有件事儿我必须给你说一声呢!”喝杯茶,放下杯子,燕九迟迟疑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