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朤怀孕了，不能去上班，就是她的调动手续都是姜水清亲自去办的。当然，少不了跟李桐打了个招呼。李桐也算是聪明，县里一中是大家都关注的地方，新调进来一个老师没报到先请假，没办法给大家一个交代，所以在姜水清走后，李桐就私自决定把廖朤的关系暂时放在了教育局教研室了。

后院安顿好了，姜水清才带着方小舟正式去了东关的煤场。家里除了小川，别人都出去跑业务了。姜水清也就带着小舟在偌大的院子里转了两圈，都把方小舟给转蒙了，不得不开口问，“姜经理，这也回来一个星期了，我除了给找了个保姆之外，别的没做一样像样的工作，咱们这样在这里转悠是要干啥呀？”

“着急了？不怕没有工作做。”姜水清看着方小舟笑笑，“你觉得要是在这里建一个房子怎么样？”

“这么大地方，只要有钱，还不是想咋建咋建！”方小舟不以为然。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问题跟他本人有什么联系。

“那好，从今天起，我就任命你做这里的基建经理，负责又快又好地建起一座办公楼。有问题吗？”

方小舟傻了，本来两个人是走着说着，可是听到这话他停住了脚步，“我不回鼎州城了？我的手头工作怎么办？”方小舟不敢违逆姜水清的意思，尽管他叔叔和姜水清是好朋友。可是如今他可是知道那还是叔叔高攀了。不过，要是不回去，贾桂玲那里他又不死心。

“不是舍不得工作吧？”姜水清回头说了一声，然后继续往会议室走去。“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办公室！”进了门，姜水清说。

“怎么，你也要在这里办公？”方小舟更是疑惑。

“对！所以呢，我叫你尽快把办公楼修好，这样我和你都可以搬到新办公楼里办公啊！”姜水清笑笑。

就这么一句话决定了方小舟的命运。只是他心里不舒服，还是想找个时间跟姜水清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叫他在这里工作没有问题，可是对于和贾桂玲的事情，还希望姜水清出面帮助说合说合。终于有了机会，也就是他们一起回鼎州的路上，姜水清开车，他坐在副驾驶位置，他说，“姜经理，我和贾经理的事儿你觉得还有没有希望？过年的时候我叔叔还问呢！”

“没有希望了！”姜水清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回答了。

一句话把方小舟噎住了，本来想好了请他说和的理由呢，接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可能是姜水清感受到自己太直接，又补充了一句，“不信你当面去问问她。你叔那里，我们碰见了，我会给他一个解释的。”

就这样，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一直到了鼎州。姜水清把方小舟送到原来的办公室，自己开车回家去了。

“妈，你叫我回来干啥？”还没进屋，姜水清就吆喝起来。

现在房子大了，厨房距离门口挺远，姜水清这么大声音，田茗愣是没听到，等姜水清到了厨房，田茗才说，“你到了！”

“妈，我那里好多事儿呢，到底还有啥急事儿，把我叫回来！”

“还不是你们那个项目，我们这两天坐下来开个会，搞个项目启动仪式。”

“项目启动仪式，不在方庄村搞，在这里怎么行？”姜水清不理解。

“等一会儿，你先去洗洗，我弄完这些菜，咱们坐下来一起谈！”

“妈，不用洗，如今我换了个地方，都搬到县城住了，那里同样可以洗热水澡。我们两个人做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姜水清根本没动。

“还有人呢！”

“谁呀？”

“我呀！”这时候Liz从后花园进来，搭了腔。姜水清扭脸看了，知道Liz也跟过来了，心里就不痛快，他就知道妈妈自己不可能下决心买这么贵的别墅。再说妈妈的那点工资根本就买不起。可是面对Liz他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反感，就随声打了个招呼，“Liz叔叔，你好！”

“叔叔你不用了，叫Liz就很好！”

“这个，”姜水清再去看看厨房里的妈妈。

“对，就叫Liz吧，人家外国人叫妈妈还叫名字呢！”田茗笑着说。

姜水清总觉得这样别扭，按照这个说法，自己也可以叫妈妈田茗，岂不是没有了天理了？

吃饭的时候，姜水清几次提到妈妈说的项目启动仪式，可是田茗和Liz都只是专心吃饭，根本就不接他的话茬儿，弄得他最后不得不专心吃饭。等吃完结束，姜水清主动去收拾碗筷，Liz站起来，“水清，让我来吧，这也是我的工作。”

姜水清没有停下来，把手中的碗筷拿到厨房去，同样Liz也把剩余的东西跟着拿过来，并且嘱托说，“给我一个面子，这是我的工作，我要是不干活，你妈妈会不高兴的。”

姜水清觉得很奇怪，过去从来没听说妈妈要求自己和妹妹在家里干家务，而嫁了个老头，反而要求人家在家里洗碗，人家可是百万富翁呀，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回来，帮助擦桌子，外面的门铃响了，田茗就说，“快去看看，肯定是花匠到了！”

“什么花匠？”

“你忘了，范轶箧不是安排的，说好了，今天才过来。快去！”见到自己儿子不动窝，田茗就匆忙出来，姜水清也跟了出来。开了门，走下阶梯，见到三四个所谓的花匠，穿着工作服，扛着干活的工具，在大门口等着。不知道是田茗上了年纪眼神儿不好，还是她根本就没有注意这几个人的长相，反正走到了门口，她打开门，让人家进来，她才愣住了。其实姜水清在台阶上根本就没有下来，隔着铁栅栏门，他就发现了潘月曦那张熟悉的脸。

“你不是月曦吗？你怎么当花匠呢？”田茗一把拉住潘月曦的胳膊，还擦了几次自己的眼睛。“水清，快过来？”

“田主任！”只说了三个字儿潘月曦就满眼泪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来，进屋说！”

“田主任，这里怎么会是你家呢？不行啊，我是小组长，我不在，她们怎么干活？”潘月曦调整一下心态，拒绝进屋。

“你们几个，回去吧，今天不干了，回去跟你们领导说，就说我说的！”田茗不容分说拉住月曦的手就往屋里拽。无奈，潘月曦跟那些同伴摆摆手，那些人也不明白她们是什么关系，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等大家坐好，田茗把家里存的从巴黎带回来的瑞士巧克力拿出来，还有水果饮料摆了一桌子，好像潘月曦就是一个孩子。

“田主任，不用忙了，我坐坐就走！”潘月曦觉得不好意思。

“不是说平调吗，怎么当成了一个花匠，这也太浪费人才了！”田茗忙活着还在为潘月曦鸣不平。

“这样也挺好！”潘月曦心里平静下来，又恢复了过去那个潘月曦的样子。

“什么叫挺好？不行，我要去找你们领导，不，找市里领导，说说！”田茗似乎拗上了。

“田主任，你坐下来，我不吃，你听我解释。”

“没啥解释的，今天的事儿我都看见了，市委书记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我不会完的。”

“不是，”潘月曦偷看了一眼姜水清，还是没有说下去，田茗发现了，就说，“水清，你去跟Liz上楼，先研究一下项目的问题，我跟月曦说点悄悄话！”

“妈，还是你们上楼多好！”这么长时间，姜水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看到潘月曦第一眼的时候，他几乎是不敢相信，他过去那么倾慕的女人，才两年不见，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一身工作服，从远处看，几乎和真正的花匠没什么区别。只是从她瘦削的脸颊来看，她的日子过得不是那么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