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姜水清也能看出来，这个牛晓峰书记最多比自己大三五岁而已，只是常年在政府工作，他就显得特别老成持重，也许这就是外界说的政府脸。

“今天呢，其实我是来凑热闹的，本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聊聊的。我听到有关部门说了，说是你对政府工作不感冒，更是没有兴趣，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姜水清明白了，作为县里一把手，这是要深入基层了解企业的困难的，于是他就谈了自己公司在运行中遇到的种种困难，特别是旅游项目修路中相互协调各部门扯皮的事情。他汇报得很起劲儿，可是他似乎觉得这个牛书记的目光四处游弋，显然是对话题不怎么感兴趣。姜水清赶紧打住，说，“对不起，我扯远了，干公司真的不容易，大环境不好，我就是想干也很难！”

“那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解决办法？”这一次牛书记问题很直接。

“这个，嘛，我也不是政府官员，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对，你不能说你不是政府官员，你的编制在咱们县里，尽管你名义上是借调到省计委去的，可是也不排除哪一天被调回到咱们县里工作呀？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你岂不是就可以考虑这个问题了？”

牛书记的话太云里雾里，让姜水清摸不着头脑，这个领导到底想说啥呀，难道就是想应付我一下，因为我爸爸是省长吗？要是这样，他岂不是跟李桐的爸爸是一路货色吗？不过，看起来还真不像，至少姜水清相信自己父亲的判断力，能够被爸爸看中的人并且还交谈甚欢，他绝不会是这种人吧？

“具体手续我还真不太清楚。我目前的愿望就只有一个，把清水公司搞好，把方庄村旅游项目搞起来，让我们村子富起来，让社员们有饭吃，也就算是实现了我的理想！”姜水清不知不觉地把自己工作美化了一番，并且顺便提高了一个层次。

“那你就不想把更多的村子，像方庄村一样，富起来吗？”牛晓峰说罢就看着姜水清。

姜水清更糊涂了，我一个方庄村的前队长，如今的清水公司总经理，哪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再说了，他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呀！“牛书记，你开玩笑了，我不是那块料！”

“好了，是不是我不知道，咱们走着瞧吧！”

送走牛书记，他发现魏建新还在等他，“你怎么不走？”

“水请哥，我必须跟你亲口说一声，那些受伤的人都出院了，各种费用我都付清了。工厂这边我已经跟毛孩儿叔说了，让那些损失直接从账款中扣除。”

“毛孩儿叔已经不是这里的领导了！”

“我知道。我说的时候，厉逹也在，两个领导都知道。你看你今天能不能顺便到我公司看看，给我一些指导意见？”

这已经是第二次魏建新这么正式邀请姜水清去他公司参观了，人家每天都到自己公司来，作为一个村子的老乡，去人家公司坐坐，喝杯茶，不算过分，于是他就说，“要不你先回去，我这里跟几个领导开个会，我回去城里就直接过去！”

“中，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会议很简单，就是强调几个新到任的领导工作上要团结，特别是外聘进来的生产副厂长（也就是安装阶段姜水清认识的工程师）需要大家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至于其他人，大部分都是方庄村出来的，或者是廖长有这两年引进来的，所以，不到半个钟头，会议就结束了，姜水清和廖长有都上了魏建新的车，回城去了。

汽车到了一幢五层写字楼停下，姜水清下车看了看，这里好像是目前县城最高的楼了，过去路过，从来没注意过，今天来了才发现，这里的位置和外观在县城也算是一流的。魏建新带路，直接乘坐电梯上楼，这让大家都觉得很新鲜，就是在鼎州，这种写字楼里装电梯的也不多，不用说只是五层楼了。

“这是你盖的？”

“是，是我公司的！”姜水清没弄明白，到底是他盖的楼，还是这栋楼属于建新建筑公司的。

“不错嘛，超前现代化！”姜水清这是指电梯而言。

“可能是有点超前。不过，我估计很快写字楼都会普及的。”魏建新显得特别谦虚。

到了五楼，静悄悄的，就听到魏建新故意咳凑了一声，立马从不同房间出来了几个人，年轻，精明，能干，职业，姜水清见了，让他耳目一新，“欢迎姜总视察！”

这些人都大声说，接着是鼓掌欢迎。

姜水清对于这些早已司空见惯，不能说是小儿科，但是并不新鲜。

打开办公室，他愣住了，且不说办公室那个大呀，至少是姜水清办公室的四五倍那么大，主要是那张大班台，可能是姜水清见过的最大的写字台了，他真弄不懂要这么大的大班台干什么用。专用老板转椅，红木书柜，看你上去非常大气上档次。在大班台对面，是一个巨大的树根雕成的茶几，虽然不是南方用的那种工夫茶，可是上面摆满了盖碗茶，在大茶几旁边地下还放了一个长嘴茶壶，姜水清认识，那是四川人喜欢用的长茶壶，粗看起来，那个长嘴足有一米之长。

“坐，坐，上茶！”魏建新招呼大家坐下来，有个年轻小伙子进来，提起那个茶壶，在每个盖碗里注上清茶。每个碗倒茶的姿势都不一样，高举在头的，背后的，确实很有观赏性。姜水清在鼎州的川菜馆里见过这种服务，可是在办公室里还是第一次。

表演完毕，大家喝茶，忽然就听到外面进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建新，在吗？”

随着声音，人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来人是贺仙女，谁都认识。可是在贺仙女进来那一刻，她愣住了，显然她进来的感觉像是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样子，非常随意。一进门就把自己的手提包扔到了大班桌上，这时候才发现姜水清和廖长有在坐，她想收回刚才的做派，已经来不及了，她脸色通红，口吃地说，“姜队长也在呀！”

接下来，不用说了，姜水清快速结束这次考察，赶回自己公司。

他刚把廖长有的办公室安排好，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就听到楼梯上响起了咚咚的急促脚步声，“姜总，你去哪儿了，市里找你，已经半天了，让你回来马上回个电话！”

“什么市里？”姜水清没弄明白。

“这个号码！”说着方小舟就把电话号码递过去。

姜水清看了，不熟悉，就随手放在了一边，摆摆手让方小舟去忙，他需要仔细想想贺仙女的事情。

‘叮铃铃’，电话铃响了，他听到了，可是懒得接，对于今天有点让人卖了的感觉，他心里不舒服。这个时候，他似乎想到三年前席爱芳临走时的一句话，‘这个女人你一定要防着！’难道那个建筑公司，她贺仙女才是幕后老板？

可是电话就那么执着，一直不停地响，中间停了一次，可是不到一秒钟再次响起，姜水清就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儿，否则不会这么固执，于是，他伸手拿起了话筒，“喂，哪里呀？”姜水清显得有气无力。

“市委组织部，你是姜水清同志吗？”

“对，我是，找我什么事儿？”

“请你务必不要离开自己办公室，我们部长正在去你那里的路上。”

电话挂了，姜水清在琢磨组织部要来干什么，不过，他似乎想通了，今天牛书记那番话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