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你没看出来，你妈妈有了孙子，把我们这些人都忘记了，不如我们躲得远远的，继续搞我们的项目，你觉得哪里投资合适，我们一起过去考察！”男人就是男人，要是没有事业，很快就会衰老，这是上天给男人的责任，否则老祖宗怎么会造出这样一个字来，在田里劳动的人，就是男人。就是外国文，同样也是显示其男性的勇敢和天生的劳作。

1996年12月3日，一清早起来，姜水清还是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精致的名牌西装，这是田茗专门从巴黎给儿子带回来的礼物，配上一条蓝色领带，领带的正面部分还绣了郁金香的图案，和黑色西装配在一起，显得特别大气。有了儿子的人，今天显得特别有精气神儿，出发前，头发还是龚明专门给他整理了一番，还有意在头发上多少喷了一点发胶，一家人都等着姜水清去市里报到回来，带回好消息呢。假如姜水清真的成了这个省会城市的副市长，那么不出十年，他一定会超过他爸爸当年的职位，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儿。对于具有五千年文明古国的文化，具有儒家文化传统的人们，所尊崇的学而优则仕观念，这可是正宗的光宗耀祖的事情。平常，谁也不敢说他姜水清走了歪门邪道，可是在他们的心里还是觉得只有在政界一步步往上爬，当了大官才算是人生的顶峰。他们把像Liz/Mike这样的人看成是旁门左道。这是传统的势力，谁也没办法一下子改变它，也许曾经有人努力改变他，可是没有多少成效，至少当今社会，都依然认为这是最佳的通往成功的金光大道。

在家里，田茗在跟龚明做工作，“龚明，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孩子都有了，难道还不考虑把手续办喽？”

“孩子都有了，不就是一张纸吗？说有用就有用，说没用，就是办了也不会把男人拴住的。”龚明能够这样说，是生活的经历给她留过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记忆。

听到自己昔日的部下，如今近似于儿媳妇的人，这样直接顶了回来，田茗心里就不舒服。可是为了孙子，她不介意，继续说，“我打算等过几天小海满月，请亲戚朋友都过来热闹一番，你看你们家是不是有人需要请过来呢？”

“没有，我在鼎州没有亲戚。”

“怎么，你哥他不在鼎州了吗？”田茗记忆力还是挺好。

“我哥，”本来龚明刚才那句话是有点赌气，她不想举办什么满月酒，这个孩子没错是她愿意为姜水清生的，可是她还不想声张，她知道姜水清根本就没有和她结婚的打算，所以大张旗鼓地过满月酒不是她的选项。换句话说，儿子没有生来的时候，她还是有很多的期待，可是生来以后，见到姜水清依然是过去那个态度，她还是有点儿失望。“自从我哥跟潘月曦离婚以后，我们基本上没有多少来往，偶尔在我舅舅家碰到，也都不说话！”

“这样不好，毕竟你们是亲兄妹，再说了，你们老家也不在这里，这样，我做主，有空你把你哥请到这里来，也算是我们叙叙这门亲戚。”

“阿姨，算了吧，我哥也不会来，我也不会请他。”龚明态度很坚决。

中午吃饭的时候，姜水清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声吆喝，“妈，我饿了！”这叫声是那么气势，田茗赶紧从厨房出来，“好了，你先洗手，马上就开饭！”

姜水清上楼，见到龚明和儿子一起躺在床上睡觉，就走过去叫了一声，“该吃饭了！”

龚明睁开眼，“我不饿，刚吃过，你们吃吧！”

姜水清知道产妇一天要吃好多顿，她这样说，也就没有多想，直接下楼。见到Liz叔叔从外面回来，大家坐下来，看到桌子上那么多盘子，姜水清就数了起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妈，这是盘子来开会吗？”

“今天咱们吃西餐，老实说，中餐好吃，可是整天不吃西餐也挺嘴馋的。”

姜水清自然知道这是西餐，只是他在家里还是不习惯西餐，总觉这么多盘子叉子勺子刀，挺吓人的，并且妈妈还要求必须使用餐巾，围起来好麻烦。一家人在一起显得别别扭扭的，稍微不小心就会弄出很大的响声。

“你怎么不叫你老婆下来吃饭？”田茗提醒儿子说。

“妈，我都说了不是老婆，她叫龚明，你又不是不知道！”姜水清坐着没动继续吃饭。

“人家给你生了孩子，就算是没有结婚证，一张纸能说明什么？”田茗把刀叉放下，看着儿子教训，她多少有点把上午从龚明那里的气撒在儿子头上。

“我听月曦说，深圳单亲妈妈很多，不少都是从国外回来的，根本不知道这些孩子的爸爸是谁。”

“姜水清，”田茗动气了，“你啥意思，我们小孩没有爸爸吗？你想告诉我龚明想当单亲妈妈吗？我给你们说，你们不要有任何幻想，我不管你们将来怎么处理你们的关系，但是孙子是我的，我们姜家的。这一点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见到妈妈动气，姜水清也就不敢继续强硬，就说，“妈，赶紧吃饭，完了我给你说个好消息！”

吃完饭，本来姜水清有午休的习惯，可是刚才答应了妈妈，也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等妈妈从厨房出来，他就说，“妈，你怎么也不问问今天我去市里的情况？”

“什么时候上班？”田茗就问。

“人家要求尽快去报到，可是我说回来想想！”

“还有啥想的？一个副市长，副厅级，你以为这个台阶是那么容易上的？”作为过来人，妈妈深知从处级到厅级是很多人一辈子的愿望。

“问题是，”姜水清就看了看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的Liz叔叔，然后放低声音说，“我总感觉这是对爸爸的一种补偿，不是看中我的能力。要是这样，你觉得我接受这个位置，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以为上级官员都是傻瓜吗，假如你没有这个管理才能人家会考虑你这个职位吗？”

这样理解也对，可是姜水清已经打定了主意拒绝，只是他不想让家里人失望，所以他对内对外都采取了迂回的战术。

姜水清开车回了县城，Liz叔叔和他一起，这一次他通知了当地政府，让县里的领导陪着Liz，参观了县里的山山水水，自然也去看了开发区和方庄工业园区。这三天，姜水清省了不少心，他也一样先去几个煤矿走了一圈，发现这里正个工作进展有序，只是马上到了放假的时候，所以就需要更加重视安全的工作，这个时候是工人思想最容易松懈的时候，稍不留意，就可能出大事故。

看完这些煤矿，他心里还是很满意，至少这一年来煤矿方面开始填补了亏损，照这个势头下去，来年一定会有不小的盈利。这也算是姜水清的功劳。回到办公室，他就打电话给方局长，“方局长，我水清啊！”

“嗯，看到了你的号码！”方局长乐呵呵的。

“几时有空，咱们碰个面？”

“随时，我现在已经成了闲人一个！”

“怎么，手续已经办了？”姜水清说的手续是方局长的离休手续。

“那倒没有，如今已经退居二线，闲人一个，名义上在ZX挂个号，实际上没有任何工作，我也落得清闲。你说吧，我什么时候过去找你！”

“随时，要不我们一起吃饭，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