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深圳，姜水清能够同意过来，他多少是有点私心的，虽然和潘月曦的关系出了有点小摩擦，但是他心底里依然还是很怀念前几年在深圳和潘月曦一起的时刻，在他内心深处是一个美好的记忆。如果能够故地重游，即便是潘月曦不在这里，他也会觉得有一份幸福。

“中，今天就让你破费了。等一下，叫一下桑朵她们！”

“别，女孩子跟着说话不方便！她们也不是方庄村的人！”魏建华开始说错了话，赶紧解释说桑朵不是方庄村的，这样就显得他跟姜水清特别亲近。

姜水清还是给桑朵打了个招呼，说是有老乡过来，晚饭他们自己安排了。其实，姜水清不在，她们求之不得，这是一般下属的愿望，只是碍于老板的面子，谁也不说出来，要是当老板聪明，就尽量在业余时间不要跟下属一起，否则他们就是玩都不会尽兴。

从酒店出来，姜水清感觉到这里的空气似乎和香港有很大的不一样，说不出来为什么，尽管距离很近，只是几十公里而已。同样是高楼大厦，同样是霓虹灯，同样是粤语，最多也只是简体和繁体之分，可是依然让姜水清觉得这里才是到家的感觉。

从酒店出来，两个人就在大街上溜达，姜水清问，“你过去的公司在这里附近吗？”

“老早了，早先在这里房租太贵，我们回去鼎州之前都搬到了关外。”

“嗯，也是。滨海那里听说你负责咱们村里的方便面出口？”姜水清想到禹家兴滨海的办事处。

“是，我过去看过了，家兴哥人很好，一看就是讲诚信的人。我本来打算派个人过去，专门负责咱们村里业务，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打算把全部业务委托家兴哥那里，他们的人都很专业，这样我们还可以节约一笔费用呢！”

“建华，我看你就是想省钱！”姜水清对这个建华感觉还是不错，也许是他出来早，看问题比较独特，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像他爹魏长顺那样自私，遇到事情首先考虑自己的得失。至于魏建新，他实在不敢恭维，越来他越觉得建新完全是继承了魏长顺的衣钵，好像在他心里，一切都是钱可以办成的事儿，根本不把任何情义当成回事儿，尽管他对姜水清也恭恭敬敬，可是姜水清心里非常清楚，这不是他对姜水清好，而是对姜水清头上的乌纱帽好。否则过去为啥他就没有这样对待姜水清呢？魏家老四魏建忠，说起来也是廖静的爱人，姜水清的妹夫，可是如今十来年过去了，他倒是成了一个吃闲饭的，基本上就是个家庭主男，带孩子做家务都是他承包了的。还有一个魏建国，魏家老五，自从离开方庄村去京城读书，姜水清就没有见过面，听说是去了美国读博，可是具体情况一无所知。

说着走着，就看到了过去潘月曦带他到这里一个公园看演出的地方，这是免费的公园，好像如今和过去一样，灯火辉煌，人头躜动，各种音乐声四起，可是眼前的人不是潘月曦，而是魏建华，姜水清眼圈有点湿润。还好，是晚上，魏建华根本想不到姜水清会触景生情，那个时候姜水清才三十来岁，风华正茂，可是眨眼成了四十多岁，步入了中年，虽然说功成名就，可是他怎么也觉察不到自己的幸福感何在？

在小公园转了一圈，他们顺便吃了一点小吃，自己人，用不着客气，真正的小吃才是普通人的Favor（最爱）。那种动辄几千元的饭局，都是吃个面子，既不好吃，也吃不饱。吃完饭，建华就说，“水清哥，我带你去个地方！”

“听歌，还是桑拿？”姜水清非常敏感，他知道这是当下最流行的活动，基本上就是标配。

“你想嗨歌？”建华有点误解。

“不是就好!”

魏建华跟姜水清还不是非常熟悉，虽然都是方庄村出来的人，可是他毕竟比姜水清年龄小几岁，况且当今姜水清又是市长，自己老波花儿还在他手下干活，所以建华不可能不经过他同意就带他到那种地方。只是走了一小段路，他们到了一个大院子里，这里同样是灯火通明，不少豪车停在停车场，姜水清看了俱乐部几个大字，还是不明白这会是什么地方，当着建华的面，姜水清怎么也不会去那种地方。

“哥，不用担心，进去你就知道了！”建华他们走进去，办了手续，姜水清明白了，这里是个健身俱乐部，可是当他们到了一个偌大的空间的时候，原来是保龄球馆。姜水清放心了，在鼎州，他还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地方，但是这是一个很好的运动，他喜欢。

姜水清在这里玩得很开心，本来打算玩两局呢，可是姜水清玩起来忘记了时间，一直玩到累得不行，才算是停下来。坐在茶座里休息，茶水是免费的，他一边喝一边和建华闲聊，“你们两口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也不要个孩子？”姜水清就问。

“我想呀，可是花儿总是说事业不成不要孩子，我没办法！”建华说到这个问题，满肚子的委屈。

“嗯，她说的有道理，可是她当然年龄不大，可是你也三十多了吧，还是想办法说服她，早一点有个孩子，反正早晚都是要生的，早要比晚要更好。酒店要是加速，估计建成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要是等到酒店建成了，再要孩子，恐怕更不合适。”姜水清这是在拐着弯暗示建华呢，他可以把这个话传达给花儿，将来酒店建成她不在，那么酒店的管理者肯定就不会是她了。姜水清知道花儿肯定会很在乎这个。

“嗯，我回去见到她跟她做做工作！对了，最近不知道为啥，花儿跟她那个同学闹矛盾，过去整天好的像一个人似的，有时候我都被赶出去睡，她们两个霸占我们的大床。可是，最近花儿说了几次让齐娜出去住。她们不是在一起干活的，哥，你是她们老板，到底是咋回事儿呀？”

“还不是齐娜太漂亮，担心你欺负人家！”姜水清就开玩笑说。虽然姜水清不知道到底是为啥，但是他可以猜得到，很有可能只从齐娜进了酒店筹备处以后，作为联络员，可以经常见到姜水清，也许花儿心理不平衡，可是这话他不能跟建华直说，万一让他心理产生嫉妒，本来没事儿的事儿，弄得大家不快。

“哥，我绝不会，虽说花儿没有齐娜那么妖娆，但是我很喜欢花儿。我这辈子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儿。你都看到了，在这里，我基本上不会去K歌，也不去桑拿房，偶尔去喝啤酒，一定会跟她一起去。人家好不容易跟咱了，作为男人，咱就得对得起人家。”

这话说的，让姜水清有点无地自容。一个没有上过几天学的农村孩子，因为忍受不了他爹的殴打和责骂一个人跑出来闯世界，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可是对待爱人和感情，姜水清自愧弗如。特别是对待龚明的问题上，他听了就好像魏建华在骂他呢！

两个人一直玩到十二点，才回到酒店。姜水清累了，冲完凉，直接上床睡觉，可是刚睡下，就听到有人敲门，他还以为是桑朵他们有事呢，也没问就开了门，可是门刚开了一点，就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直接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姜水清还没搞清楚状况，正在愣神呢，这姑娘顺手又把门给关上了。

她正要上前拥抱姜水清的时候，她突然站住了，像是一座雕像，“姜队长，怎么会是你？”

姜水清打量了一下，穿着非常节约非常性感的姑娘，听了她的话，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女孩子就是他托人要找的彩莲。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这个时候，姜水清还没有把彩莲往坏处想，只是以为彩莲打听到了他的消息，半夜找过来的。

“姜队长，”彩莲哭了起来，“我没脸见人，我没法给你说！”

姜水清看到她哭成了泪人，就拿了纸巾递给她，“好了，有啥话，你就说吧，看看我能不能为你做主！”

彩莲擦了眼泪，隆隆头发，然后才说，“队长，你帮不了我的，今天走到这一步，都是我自己贪图虚荣的结果。只是我不知道我爹我娘他们可是苦了。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我是干这个营生的。我没脸回方庄村见人了！”

听到这里，姜水清明白，看来齐娜说的彩莲到南方挣钱去了，原来是做起了皮肉生意。姜水清想起当初他见到彩莲和二喜在自家院子里协助魏长顺建设大庙的时候，要不是碰到了那个姚跃进，彩莲应该不会一步步沦落到这种地步。不过他还是问，“彩莲，不是说，你有一百万吗，怎么这么快就花光了？”

“姜队长，都是我贪财，要是一直在清水公司上班，我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说来话长了，我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害羞的。我以为我有了那么多钱，我就可以为所欲为，可是这个世界太可怕，好多人在盯着你呢。在县城，大概我就是被人盯上了，看到我有钱，就有人故意跟我接近，我也没有防备，加上我个人不自重，很快就陷入了人家设的圈套。最后我的钱被他们骗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没办法我把房子卖了，把那些债还了，我知道我不能继续在县城待下去，也就打发我爹娘回村里去，我独自出去游荡。正好遇到一个酒店招工，说是待遇不错，人家看我见过世面，有几分姿色，就录用了。开始帮人卖酒，你知道的，就是饭店里当着客人的面推销酒的那种，可是很快，我就成了别人的玩物。都是为了钱，因为那样一个晚上可以挣几百块，我疯了，就开始走上另外一条道。”

“你认识一个叫齐娜的姑娘？”姜水清打断她。

“齐娜？”彩莲用力在想。“好像我们姐妹中没有这样一个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