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阳看着眼前那张和她母亲有着七分相似的脸,一声“舅舅”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可是她终究是忍住了,平复着紧张跳动的心跳,僵着脸道:“王爷眼生也是应该的,我和师兄在此之前并未到过曹州。只不过,几年前我在帝京时曾被王爷救过,所以便一直铭记您的恩情。”
“帝京?”齐王回想着,自己几年前的确因为端侯府的事情去过帝京。至于救人,倒也是有的。他当时见有些孩子被人当成商品贩卖,便顺手救下了。想必她说的,便是这件事吧?
玉昭阳见齐王仍旧存疑,于是介绍道:“这是我师兄,名为风顷。至于我……王爷唤我玉昭阳便是。”
“昭阳?真是好名字啊。”齐王笑了笑,缓缓说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你父母必定是对你给予了厚望,才会给你起了这个名字。”
玉昭阳身形一顿,眼眶微热,强自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王爷说的没错,他们的确对我很好。”
华玥眼见玉昭阳情绪不对,连忙阻止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道:“王爷,他们这次也是来帮我们击退李晋的。还望王爷能让他们辅助小王爷,参与战事。”
齐王道:“辅助小焕自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如今军中并无小焕的职务。而且若是我让小焕贸然插手,只怕彭程和军中的战士会心中不满。”
齐焕哼了一声:“彭程?不过就有那么点小小的军功,他有什么资格不满?难不成,他还想着骑到您头上不成?”
齐王闻言呵斥道:“小焕,不能这么说话。彭副将为了我们曹州,整日劳碌奔波,又在战场上拼杀,你对他尊重些。”
“可是老爹,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不顺眼?你看谁顺眼过?诺大的曹州就没你看的上眼的人是吧?你说说你,多大的人了,还整天耍这些小脾气?”
齐焕撇了撇嘴,道:“反正不管他们怎么看,此次我们曹州之事,我是一定要管的!”
华玥莞尔道:“小王爷,你也别太冲动,王爷也没说不让你管啊。只是若要插手军务,总要有些合适的说辞。”
齐焕哼道:“蒙都和陶丘的功绩还算不得数吗?”
玉昭阳嘴角抽了抽,道:“那是你的功绩吗?”
齐焕看了她一眼,道:“他们以为是,那就是!现在整个军营谁不知道,我和华玥联手破了李贺的防守?”
玉昭阳捂了捂脸,对于某些人的厚脸皮感到由衷的佩服。
华玥笑了一声,接着看向齐王,道:“王爷,关于这次曹州和泸州的战争,玉姑娘有些话想对您说。”
“哦?”齐王看向玉昭阳,道:“玉姑娘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玉昭阳感激地看了一眼华玥,接着道:“王爷,不知关于泸州李晋的突然开战,您有什么看法?”
齐王哼了一声,道:“这还用说吗?我看多半是朝廷的授意,他们知道我不会交出曹州,便放任李晋将我除去,不然也不会到了现在,都没有人来出面解决。”
玉昭阳笑了笑,道:“可是他们这么做,可有朝廷的明旨?”
齐王摇了摇头,道:“那自然是没有的。若他们真的下了明旨,只怕在百姓心中威望会大打折扣。毕竟抢夺亲王的封地,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玉昭阳道:“那王爷觉得,他们凭什么说来攻打就来攻打?倚仗的到底是什么?”
齐焕不耐烦道:“我老爹不都说了,是朝廷暗中分派的指令吗?说不定,他们暗中做了什么交易,承诺了相互的好处呢?”
“可是百姓们不知道啊!”玉昭阳道:“而且,你们也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齐焕皱了皱眉,道:“什么意思?”
玉昭阳嗤笑一声,道:“这都听不明白,怪不得说你蠢呢?”
齐焕立即怒目而视道:“女人,你说谁蠢呢?”
玉昭阳道:“谁接话说谁。”
“别胡闹,先说正事。”风顷打断两人的争吵,看向齐王道:“此次李贺不管有没有打下曹州,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若没有旨意,他没有资格做出攻打城邦的行为。而朝廷之所以没有给出明旨,实则是在利用李贺。”
齐王道:“难道,朝廷是利用李贺的野心,将曹州从我手中夺走?只要李贺一旦将曹州攻下,他们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华玥闻言,也眯了眯眼,道:“不得不说,其用心实在狠毒!”
齐焕顿时骂道:“他大爷的,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曹州本来就是我父王的封地,凭什么他们说抢就抢啊?”
玉昭阳笑了笑,道:“想必,他们担心王爷会因为端侯府的事情,起了什么叛变的心思吧?毕竟曹州的势力若是稍一扩大,便是极具威胁的存在。”
齐焕道:“什么鬼!我爹这么平和的人,那要是能叛变了,我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齐王咳了一声,道:“小焕,别胡说八道的。”
齐焕一愣,转头看向齐王,道:“老爹,你还真想过叛、叛……”
“住嘴!”齐王可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端侯府的变故真的让他起过叛逆的心思来,只不过没有真的实施罢了。
玉昭阳唇角微勾,勾起一抹略带邪气的笑意,道:“所以,此一战他们为恶,我们为正,此乃民心可向。二来,这战争既是他们先挑起的,那么’清君侧’的大旗,便应该在我们这边!”
齐王眸光一动,道:“你是说……”
玉昭阳沉眸笑道:“此一战,眼下局势已明。那么这战争的主动权,差不多就该回到我们手中了!王爷,我们是时候翻盘了。”
齐焕问道:“你这话说的好听,你可知现在李晋的军队是我们的五倍之多,敌众我寡,你要如何翻盘?”
玉昭阳瞥了他一眼,道:“很简单。别忘了,在李晋那边,我还有一颗极好用的棋子。这颗棋子,就是我们翻盘的契机。”
“你是说……”
“没错,就是他!”
出了营帐,华玥带着玉昭阳和风顷转了一圈,介绍了现有的兵力和军中的调派,而后带她回到了休息的营帐中。
玉昭阳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问道:“你有什么想问的,便直说吧。”
华玥这才开口问道:“殿下,您真的不打算告诉齐王您的身份吗?”
玉昭阳忽然沉默了下来,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华玥紧接着道:“这些日子,我跟在齐王身后看的真切。他一直都觉得,是他没有保护好您,心里都是愧疚和痛苦……”
“我明白的。”玉昭阳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要把胸腔里所有不对浊气给吐出来。